许相(1 / 2)

周遭狱房逐渐被填满,从早到晚,不乏痛呼与求饶,没有片刻停息的时候。

狱房两边的墙,也不知原本是什么颜色,现下灰扑扑的,沾满了久远的污渍与灰尘。

严明恩顾不上这许多,只将背靠在阴寒的墙上,勉强支撑住。

墙上的干冷穿透单薄的囚衣,稍稍缓解了背上热辣的疼痛,倒还有些畅快。

严明恩放慢呼吸,认罪后总算有个空隙能让他歇喘一口气。

高处的小窗透入几缕昏时的金光,严明恩目不转睛,看灰尘在其照射下四处漂浮,自身仿若也沾染了些外头顺光飘来的自在清甜。

至罗江入狱、按计划报出其余人名,他的使命也该结束了。

兴许还能赶上为皎皎庆生,想到此,严明恩嘴角略微上扬。

然而,一声乍响打断了他的惦念。

“吃饭!”

余刀照常用狱棍敲打木门上的铁锁,不怀好意地盯着草席上的人。

自余刀当了狱吏后,严明恩的日子就越发难熬起来。

近来半月,新伤叠旧伤,已是疼痛难忍。每每遇上余刀当值,他更是连顿像样些的饭菜也吃不上了。

余刀不是故意弄翻在他身上,就是端来猪糠不如的馊食,严明恩都一一咽下了。

不过距离他认罪也有一阵子了,今日判决已公示,兴许明日、顶多后日就能出去了,作何再纵他?

因此严明恩不但丝毫未动,甚至未投去半分视线,只当没听见。

哪怕他心有猜测,余刀的举措大约是在官家或许相的授意下所为。

毕竟朝中众人连同官家早已看不惯他了,有心给他一些教训,日后才好摆布。

只因他身为孤臣实在别样,但同时这也是他的好用之处了。

自他身处高位后,有意左右逢迎扰人推判,如今人人皆知他不隶属于任何一个党派,却又因他手握积年累月的不少机密之事,而无人敢用敢动他。

偏就在此时的情形下,两位自恃之人皆盯上了他。

一个为求皇权尽握,一个为求功名利禄,互相将他拉入局中,意图用他做搅棍。

若是一年前,他肯定避之不及,从前他想要的只是官场上如鱼得水、不受摆布亦能保全自身的自由。

然自皎皎来此世后,只想与她彻底隐居山野,此生再不踏入官场半步,他深知以目前所能,完保二人尚不得行。

因此,他才与官家做了此番交易,甘愿献身作饵。

正想着,臂膀处忽然传来重击后的剧痛。

“谁给你的胆子,敢不搭理小爷?”说罢,余刀又扬起狱棍。

严明恩受力伏倒在席,眼前一阵昏黑,喉口甜腥上涌,他咳了几声,下意识抬手去挡。

棍棒猛击在手腕处的铁铐上,腕骨震颤,铐缘几乎嵌入破裂的皮肉中。

齿间咬下闷哼,严明恩翻身滚下床,臂膀受击后仍麻着使不上劲。

他用了些劲按压伤处,企图唤醒些许知觉,瞥到狱门外一闪而过的墨乌缘边银绣的锦衫,双眼冷视余刀:“小人得志。”

余刀如同炸毛的公狮,怒极了,拎着狱棍便冲了上来。

严明恩不闪不躲,就在余刀面目狰狞、举起木棍的一刻,狱丞突然出现,甩了鞭子便朝余刀脚下石砖扬去。

“谁准你在府狱动用私刑的?还不速退下!”

余刀握紧了棍缓缓放下,嘴唇嚅动,意图啐他一脸。

严明恩侧步闪开,面上掩不住嫌恶。

余刀愤恨地瞪着他,狱丞又警告一句,余刀这才转身,撞开半开不开的狱门离去。

狱丞从头至尾没有看严明恩一眼,只侧对一旁,躬身退下。

狱门前后来回晃悠,不多时,许相便抬袖掩鼻,另一只手隔着宽袖按开狱门,从其旁缓步踏出。

许相养尊处优惯了,日渐学着王孙子弟养出一身清高的臭毛病来。

只是谁人不知他是贫户出身,年少时没少过苦日子,况且科考时贡院临时搭建的考棚可比狱房臭多了,如今的作态,徒引人发笑罢了。

严明恩直面许相,自然不会发笑,只冷眼看着。

日已落下,狱房陷入昏黑,仅靠一盏烛灯维系光照。

许相在门口处犹豫了许久,才就着烛光,留意避开石砖上的污渍迈进来。

一迈入,便率先皱眉瞟向角落的恭桶。

“日落前已有狱吏洗过了,现下是空的。”

严明恩轻咳着,挪到桌旁端直坐下,尽量不失仪态:“许相还有什么吩咐,尽快说了吧,也免在此长久呆着受罪。”

许相踱步到桌边,时兴的清寒梅香顺着他宽袖的拂动飘来,落在烛火上空,噗噗散开几点火星。

许相打量着严明恩,道:“严都知苦尽甘来,实为不易啊。只是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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