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妇人惊恐地瞪大双眼,搂着孩子的手暗中狠掐了一把,小童又疼又怕,委屈得哇哇大哭。
宋清和冷声道:“我说,吃了它。”
“大人,这……”
那妇人自然是十万个不愿,雇她的人只说将事情闹大,败坏陆世子的名声,可没说他这吃食究竟有毒没毒!
她想赚银子是不假,却也不愿拿自身性命去冒险啊!
妇人低头斜眼去瞧人群中的内应,抬头看见面前的人似笑非笑,眼底不含半点温度,顿时吓得抖如筛糠,连忙伏在地上颤声高呼。
“我吃,我吃!求您别难为我的孩儿,只要您能放过他,就是毒药我也吃!”
小童挥舞着小手捂住妇人的嘴,哭得撕心裂肺:“娘不吃!那有毒,娘不吃,我要娘!”
看着眼前凄惨的一幕,激愤的人群如同开了锅的滚汤,唾骂声此起彼伏,角落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毒杀妇孺!”
此话一出,无异于沸水倒进了油锅!四面八方骂声不断,人群也跟着躁动起来。
“直娘贼!连女人孩子都欺负,还算什么男人!老子跟你拼了!”
“陆二郎的狗腿子,你这杀千刀的狗官!欺人太甚!”
“狗官!狗官!”
人群中,几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陆淮岳等人此次进京述职,未至京郊就引得百姓群情激愤,官家知道此事后会作何感想?这事要是办成了,到了大人那里又是大功一件!
辱骂声越来越响,有人抄起凳子跃跃欲试,离群起而攻之就差临门一脚!
领头的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下一秒却正对上一双寒冽的眼睛!
看向他的,正是站在陆淮岳身前的狗官,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头,那般居高临下的眼神竟让人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他的后背顿时冷汗淋漓。
面对周遭不依不饶的挞伐声,宋清和素手微抬,眼尾的红痣诡魅如火。
“谁说只让你吃?这小的也得吃。”
说着,她将软酪撕成三份,自己先吃了,剩下的两份不由分说地塞到母子俩的嘴里:“不许吐,咽下去!”
小童的哭喊声戛然而止,不知所措地望向他娘,他娘正悄悄地瞪着他,他知道那是不许他吃的意思,可眼前这位凶巴巴的大人也不准他吐呀!
乳酪内馅在嘴里融化了,连口水都带了酸酸甜甜的奶香味,他小小的脑袋里天人交战,最终还是没能抵挡住香浓的诱惑,当着众人的面吃了下去。
“哎呀,他咽了!他是不是要死了?”
“傻小子,那可吃不得啊,快吐出来!”
“完了完了!遭天谴的,家里人就等着收尸吧!”
宋清和抽了张长凳拉着小童坐了,两人捧着油纸包你捏一块我揪一把地吃了起来。
面皮松软,乳酪柔滑,小童吃得摇头晃脑,猛然瞧见他娘铁青的面色,这才回过神来,登时有些心虚,着急忙慌地把脑袋埋进油纸包里去。
“我看这娃娃吃得挺欢,不像是有毒的样子啊!”
“对啊,那狗官不是也吃了吗?”
“再等等,万一是慢性毒药,还没到毒发的时候呢?”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众人纷纷屏住呼吸,看着中间的一大一小。混在其中的几人仍不死心,喊了几声却无人响应,现场针落可闻,铁骑营不动声色地锁定了闹事之人的方位。
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宋清和帮小童揩净手上的乳酪,起身朗声道:“诸位,公道自在人心,清者不辨自明,告辞了。”
小童跳下凳子,捧着剩下的软酪颠颠地跑到他娘面前,奶声奶气道:“娘快吃,这是孩儿给你留的,没有毒,很好吃的!”
纪峥提了两个油纸包扔给站在前排的男子,叫他分发给众人。
人们刚开始还对那软酪避之不及,一听小娃娃这话,人群中有位专门来此地吃汤面的老饕忍不住了,他壮着胆子捏了一块放进嘴里,眼睛陡然亮了。
“陆世子这软酪是从哪儿寻来的?香而不腻,醇而不涩,竟比云记糕点铺做的还要好吃几分!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陆世子也没那么可怕嘛!”
“得了吧,一包吃食就把你给收买了?”
“事实如此,我又没说假话!”
门前紧张的气氛骤然一松,众人纷纷品尝起来,那妇人和几个男子见大势已去,悄悄退出人群直奔帝京城,铁骑营拨出一队人马迅速跟了上去。
“年年回京都得被泼上几盆脏水,这群王八羔子今年倒是来得早,人还没进京就给安排上了!”袁知晏抚掌大笑,“今日多亏有你,真是痛快!不愧是我袁某人的恩公!”
“何公子这法子好,无需多费口舌,够冲够直接!”铁骑营有人笑问,“您是怎么想到用吃食堵他们的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