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焳来温府的时候,温青云正忙着宴客。
宴席结束后,下人来禀,说江焳在温府四处巡视似的闲逛。
江焳临时来温府,肯定不只给温家小公子贺岁这么简单。
怕他看见什么不该看的,温青云忙亲自把他迎到了园中一处望景亭。
望景亭,温青云脸带谄媚,点头哈腰地给江焳递去解腻的清茶。
“下官估摸着江相政务繁忙,便没朝江府递请帖。”他解释,“江相屈尊驾临寒舍,真乃蓬荜生辉……”
茶香将萦绕着的花香冲淡不少,江焳面色稍霁,不紧不慢地浅啜一口。
耳边阿谀奉承不断。
江焳睨他一眼,直截了当道:“你多给了张显多少盐引。”
温青云瞬间冷汗直冒。
“这……户部虽掌管盐引的发放数量,可京城百姓就这么多,他多提了盐也没处卖,下官……”
“温大人。”江焳唇角挑起讥讽的弧度,“江某虽说是你晚辈,但不是第一天当官。”
盐可以私运往周围的州贩卖,多出的盐引也可以转卖。
户部掌管全国赋税征收,统筹财政支出,若真贪污,弯弯绕绕捞油水的法子多了去了。
江焳瞥着他冷漠道:“今日温小公子周岁宴的排场,不是侍郎府该有的。”
温青云已然战战兢兢,闻言眸光一闪:“下官明白。”
边关战事不断,国库空虚,支援起来难免吃力。
以江焳的手段,若真想追查此事,他根本不会有反应时间和挣扎余地,就已被抄家革职。
故今日江焳出现,是为敲打。
“多谢江相,下官一定彻查户部上下,绝不姑息贪墨官吏,还户部一片清明……”
江焳懒得听他说这无意义的话,起身而去。
拐过一片海棠树时,他看见了虞笙。
浅绿色的罗裙给她添了几分灵动和纯粹,身量不高,他低眸垂视而去,便见她蓬松的乌发,白皙纤长的颈。
虞笙抬眸,在看见他时瞳孔微微一颤。
江焳收回眼,没看见似的欲要提步离去。
“江大人留步。”
嗓音脆生生的,莫名夹着几分紧张。
江焳本想越过她,兴许因为好奇,又忽停下了脚步。
略带防备地在距她很远的地方停下。
沉稳的嗓音没有起伏。
“你又有话要说,对吗。”
虞笙:“……你怎么知道。”
他不会故意那样表现,然后引她来主动找他吧?
还站的离她那么远。
“那么远该被别人听到了。”虞笙往周围看了看,说完朝他走近。
江焳没动,沉静的目光从她面上下移,看向她轻轻攥起来的指尖。
“就几句话。”
看着他的冷脸,虞笙不禁腹诽。
天天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一定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吧。
“我们已经被人怀疑了,你别太明显了,不然我会很麻烦。”
事到如今,江焳已经做好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意外的准备了。
然而见她一边说,一边还煞有其事地朝周围打量,他被荒谬得突地一笑。
唇边挑起的弧度极淡,一声哂笑过后,笑容转瞬即逝,虞笙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你笑什么?”她声音闷闷的,不满意地说,“真的很麻烦,她们那些手段防不胜防,你知道的。”
上次江府假乎乎的办花宴,不说是为了保护她吗?
“总之你收敛些吧。”
江焳神色越发匪夷所思,许久才恢复平静。
他慢慢低眸看向她,面色有一瞬间的凝塞,眼中情绪极为难言。
“那些东西,你还在看吗?”
“嗯?”
她最近没看什么新东西,唯独上次被他撞见时,手捧着的艳情话本。
他他他怎么知道里面的内容的!
“你怎么……”怎么就这么问出来了!
虞笙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不会觉得她是那种……跟他一样的人吧!
一片安静中,她的心虚慢慢变成了蛮横。
“那怎么了,你不是也在写吗。”
江焳:“?”
江焳:“什么?”
他还不承认?
虞笙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正欲指责,不远处传来脚步声。
“哎哟,阿焳,我四处找你找不到,敢情你躲在这儿……”
殷谨白抱臂走来,看见江焳旁边站了个女人,声音倏尔一顿,目光意味深长,
“虞姑娘也在这啊。”
方才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