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你家拥兵二十万,再种粮自给,那朝廷于顾家,便是山高皇帝远。若不在粮草上卡不卡你们脖子,你们便不知道——这天下,是姓赵的。”
那时,他八岁,小主子九岁。在史书上,九岁就登基的皇子也不稀奇。而小主子,早已习得帝王之术,隐隐有几分真龙天子的威仪。
由此,丰州一年开荒多少,都是有份额的。城西的荒地,纵使贫瘠得不得了,顾家也不敢擅专。
“五郎,来日,丰州还得靠你和你大兄,你也跟着好好学学。”
这是顾将军的教诲。
顾望津骑着白鹤,在街市流连时,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做伴读时的种种。
这天下姓赵,便是换了下一任天子,丰州的困局亦是不可解。
“五郎。”
“……许平安。”
顾望津回过神时,白鹤这蠢马已然停在了许家门前昂首嘶鸣。
吃灵泉,吃灵泉。
许抱月对着家里剩下来的豆渣一筹莫展。是可以做做豆渣饼。但是,家里的油,暂时支撑不起这个小副业。
她预留了一些准备自己用,另外的——送给街坊,实在是有些不够看。
正好,贪嘴的天马来了,许抱月眼冒亮光。
一人一马,对上眼了,徒留马主人在一旁喟叹:“若不是我在市集上有些虚名,不知的,我以为我偷了你家的马呢。”
“五郎惯是爱说笑的。”
许抱月打完哈哈,又赶忙问道,“白鹤吃了吗——”
“吃了。”
“嗷……”
白鹤咬着他的衣袖,再睁着大眼,咴咴抗议。
许抱月迎着顾五郎的目光,也要替他找理由,“我晓得五郎与我客气。家里的条件稍稍好了些,也得五郎慷慨相助,这不,改做了豆腐的买卖,也剩了些豆渣,白鹤吃豆渣吗?”
“……”
这回,是连人带马都沉默了。
顾望津倒是嫌弃拍了一眼挑食的白鹤,再道:“不再做成饼子卖吗?”
“你连这也知道?”
许抱月不无惊奇,马上又了然。大鱼大肉吃腻了,总得吃些粗粮的。
“我倒是想做,不论是加些葱,还是掺些玉米面,煎一煎总得需要油,便是在锅底薄薄刷一层,这一堆渣子在这摆着呢……”
“你缺油?”
“昂?”
许抱月霎时提了一口气,抬眼瞥了顾小腿——
“何不食肉糜?”
这位恣意的少年郎,终是没忍住,替人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厨子每日都当我是纨绔子弟,我可不得问些合身份的话?”
顾望津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望着远山皑皑雪峰,沉吟一声。
“厨子,今日可有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