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怀珠暗示了她不可以说。但沈栀心并不是皇宫内的人,甚至过几日就会离去,这给了阿碧一个发泄口。
——很显然,那些人都是因为知晓内情才死的。
“阿碧,你没有疯。”
沈栀心的声音真挚,几乎是在她一说完这句话,阿碧就耷拉下头,眼泪淌了一脸。
那时的她应当也还年幼,在她的记忆里想来那个孩童应当是确实存在的,但是却被说是从未存在过,她自会以为是自己出了问题。
更何况……同她一样的人都死去了。·
皇宫的水实在太深,没想到只不过是随便一聊竟然就牵扯出了这么诡异的事情来。
沈栀心给阿碧倒了杯热茶,见她心情有所平复后便让她去屋外透透气,不必陪她在再屋内闷着。阿碧应了一声后,便是挪着步子走了出去。
她望着阿碧渐远的背影,愈发觉着自己这个不过是被裴怀珠请来待个几日便会离去的平头老百姓,实在不该去趟这趟浑水。
但回想起裴怀珠在乞巧节同自己说的与乔云鹤相关的话,亦或者是裴殊奇怪的态度,他们二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沈栀心不由得去觉着,这几者之间定然是有着某种关联。
比起说去设想是出现了两名鬼魂,沈栀心更倾向于那其实是两个活生生的人。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怀孕的宫女便是真实存在的,那个孩子也不例外。
可要是真的这般去想的话……那么声称并没有第四个孩童的皇嗣便撒了谎。思至此处,沈栀心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这是可能的吗?三个不过几岁大的孩子,竟然能沆瀣一气地撒谎?似乎也没有足够的理由能够证明这一点。
虽然她想要证明,但她并不想遇到裴殊那个总是令她不寒而栗的男人。
但偏偏有些事情便是你愈是不愿发生什么,它便会愈追着你赶。
当裴殊的人出现在沈栀心面前时,竟然说二皇子殿下邀她一同游湖,她本能的就想要拒绝。
现在已经有太多令她捉摸不透的谜团了,她没有这个信心再同他见面时自己还能不露怯。
紧接着看出她退意的几人便是上前一步,将她的房门围堵。沉沉的压迫感,沈栀心便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不容拒绝的强迫。
“沈姑娘总需要有人照料,阿碧也跟上吧。”
沈栀心闻言,不由得便是从唇边溢出一抹笑来。
得,看来二皇子殿下这回是铁了心不但要同她见面,还坚决不会让任何人妨碍到他。
这回恐怕裴怀珠很难再出现帮她一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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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骤歇,不过余一地的水渍染深了地面。空气中的闷热散去,清新的气息反倒是令人吐了几口浊气。
沈栀心并不识得皇宫的路,更何况裴殊的人又带着她七拐八绕的,想记也记不住。
于是她便偏头瞟了一眼身侧显得有些惶恐不安的阿碧,此时能有她在身边陪着并非独自一人,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她甚至并不清楚自己走了多久。皇宫的装饰富丽繁琐,瞧上去并无甚差别。方才下了一场暴雨,居然转头就请她去游湖,这份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他裴殊当真是毫不遮掩。
又是一个转弯,沈栀心抬眼便瞧见了正伫立于湖边眺望的那道背影。
虽说她与裴殊也不过就是一面之缘,但不知为何此人身上的气场竟是强烈到令人过目不忘。
今日穿着虽说与那日不同,但整体给沈栀心的感觉却并没有什么差别。
高不可攀、压抑、不可捉摸,却偏偏皮笑肉不笑地勾起了唇,他好似天生就有着这般令人畏惧的能力。
“沈姑娘到了?”他并未回头,只是依旧眺望着远处,声音戏谑,随后轻侧过面庞,露出冷冽的轮廓,“快些到本宫身边来。”
沈栀心闻言僵住,恨不得扭头就走。
“沈姑娘?”
沈栀心知晓,她无权拒绝。回头给了阿碧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她提起裙摆,一步步到他的身边站定。
哪怕是刻意地在只是前方,沈栀心也能够从余光里瞥见裴殊正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她。
直到一直向下瞥往了她匿于袖下轻颤的手时,裴殊嘴唇的弧度愈发明显,鼻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气息,笑意兴奋且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