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机朦朦胧胧醒来时,隐约听到门被关上。
她瞬间清醒,睁开眸,眼前一片黑暗,只有窗前漏了几缕月色。
浓郁的靡色气息萦绕包裹着她,她被侵袭得恍惚一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脸先红还是意识先震动,苏清机下意识朝门那儿看,门好好被关着。看不出来是刚关上,还是怎样。
苏清机也不知道江焉是刚离开,还是早已离去。
她浑身无力,勉强也没能坐起来,跌回枕上。
她瞪着黑漆漆的头顶。
就不该相信公仪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这果然是个馊主意!
江焉他竟会以为她是要让他做见不得人的情郎!
他是这样误会,为什么会前来也就豁然开朗了——他不前来,万一她找别人做情郎怎么办?
苏清机感觉自己做了前所未有错误的决策,这个主意真是蠢透了。
外面人声俱静,也不知到了何时。指尖都无力,苏清机眼尾晕红,她从前对床帷之事略有了解,但她委实不知江焉是何时才结束……
那日苏清机闭目养神到天明,又养了一个白日,只能说幸好,她提前将公务都处理了。
告了两天假,早朝上,江焉目不斜视,一眼也不看她。
苏清机现在一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历来善思善谋,可在江焉身上,她好像怎么做都天资愚钝。
她也算尝到什么叫愁肠满腹,看到公仪襄更烦,思来想去,还是只有顾扶危最适合。
.
已经几日了,苏清机再也没有递过那张红笺。
她没有一句解释,何尝不算默认。这等事,又何须放到明面上。
情郎而已,果然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江焉神色平静,让人去传左相。
可她也许忘了,江祈的情郎位低,见江祈一面难比登天。
做情郎。什么样的情郎。拽着江祈裙摆哭着求她再看一眼的失宠男子?
江焉回首,望着自己的床榻。
那夜不够。他恨不能让她日日在这张床上分不清今夕何夕。
他冷静令德福备汤浴,脚步漫漫走向放着为她备的男装的柜子旁。是另一个柜子。放着为她备的女装。
江焉指节轻巧打开,微微俯身,挑选起来。
小衣,豆色纱笼裤,罗袜,她穿过的那件襦裙……
“陛下,左相使人前来传话,因微感不适,想要告假一日。”
修长手指僵住。
他缓缓直起身,看了眼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不知为何,他心头突然涌起莫名的不安,将择好的一套衣物放至龙床上,步至殿外,传话的内侍不多时出现在他面前。
“禀陛下,奴婢去迟,苏相已经下值了。”
江焉克制到不得不轻声:“她自己走的?”
内侍道:“听闻是与顾扶危大人前后脚离开官署。”
江焉静了下来。良久,蓦然笑了。
他想到自己不久前还在心中想,不知她穿上女装,会不会很高兴。
江焉让他退下,令人追去苏府传口谕。
他没有再回寝殿,到御案前批奏章。
满殿沉凝,传口谕的人从苏府回来。孤身一人。
清机又拒绝他了……没有关系。江焉搁笔,准备令人备车出宫。
可下一刻,“禀陛下,苏相回府后很快出了府,不知去了何处。”
不安化为了实质。
江焉立刻出了雍和殿。出宫后没有任何犹疑,往偏僻辛园直去。
即使没有任何消息,可他就是有直觉,她一定是成功约了顾扶危,辛园相聚!
.
到辛园时黄昏的天色已经微暗。
苏清机先很有礼貌道了歉:“尊师的园子清丽天然,我却在此处饮酒,实在是玷污了。”
顾扶危哪有心思怪罪,他瞧着苏相神色都有些萎靡,园子哪及人紧要。
“苏相这是,投其所好失败了?”他试探问道。
苏清机饮了一杯,深深点头:“弄巧成拙,将他惹生气了。”
这?
竟还有苏相能弄砸的事,顾扶危颇为震撼,心不在焉啜饮,忍不住问:“敢问您是送了什么?”
无法言说,苏清机移眸望着不远处缸中袅袅碗莲,又倒一杯饮尽:“总之他很是生气,这几天一眼都不看我。”
顾扶危酒量不太好,他的脑子已经有几不可察的迟钝。永安郡主前几天便已离京,他听闻过。此刻已经记不起来了。
“她既然生气,苏相赔礼道歉便是。”顾扶危语气还算严谨认真。
赔礼道歉轻易,难的也从来不是赔礼道歉啊。
苏清机又饮一杯,顾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