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雍和殿灯火明亮,无人能眠。
倘若皇帝真的急病而崩,那么接下来便几乎没有能安眠的日子了。
皇宫内外被把守得严密,冯宁德每过一个时辰前来回禀一次,直到天亮,雨势渐缓,苏清机惊喜发现他的高热消退许多,与此同时,外面来报,左崇言进宫意欲侍疾。
苏清机根本没空管他,她与御医再次共同商定药方,令德福去应付左崇言。回到内殿,却是头脑空白。
反应先于意识,她快步到床前,床上高热昏迷得人微微睁着眼眸,偏头看着她,而后,发了会儿呆。
“竟然看到了清机。”他说。
他的嗓子干哑到听起来陌生,可他丝毫未察觉,摸向额头,闭着眸,“烧成这样……”
话音未落,又疾咳起来。
他还低声唤人:“德福?”
苏清机竭力遏住鼻尖酸涩,语气平静说:“德福不在,陛下还是凑合让臣侍疾吧。”
他整个人僵住。
甚至恍惚睁开眸,又看向她。
江焉头脑昏昏沉沉,眼前的清机形容凌乱,袖子都是皱的,发丝也垂散许多,在她俯身时,他情不自禁倾身拉住她,而后,用力将她拥入怀。
苏清机一直对自己力气有极清晰的认知,可她没想到重病在床的病人都能将她扯到身下,她全然没心神在意其他的,满脑子都是他的病况。只有先安抚了他才好察看他的情况,苏清机温声唤他:“江焉,你把我放开。”
江焉听到了她的温言软语。她让他放开。
江焉浑噩的意识让他抓得更紧了。不能放,放了她就不见了。
他恍惚泛红的眸子满足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轻轻将那些发丝别到她耳后,滚烫的吻落到她鼻尖,更加满足了,发出低沉的喟叹。
“清机……”他模糊地喃喃,吻又落到她眼睫,烫到她唇上,吮舔了两下,蛮不讲理控诉,“清机好狠心,想要渴死我……”
“明明有甘露,却吝于给我。”
说完这句,他热烫的舌打开她唇齿,纠缠住她,汲咽着她的津液,孟浪到苏清机手足发软,脑子嗡嗡作响。
她的舌头被他缠吸团裹,她连呜咽都发不出来,湿着眸子抬手揽他的肩,艰难摸到他后颈,手指无力地捏了捏,他却全然没有察觉,他滚烫的体温染到她身上,让她也头脑发热发昏。
仅剩的理智让她合上唇齿,咬下去,可也没有多少力,他连刺痛都没感觉到,珍爱地舔吮着她的舌尖,许久才从她口中退出去,唇仍旧印在她的唇上,不舍得离开地吮咬着,于间隙中混沌沉沉哑声:“清机,难受……”
莫名的,竟还有些可怜。如果他能不牵住她的手勾扯他的衣带,再往下带去,苏清机也许真的会昏头可怜他。
她用力挣脱开他的手,竭力忘却掌心炙烫的粗粝,想让他清醒清醒,可颈窝一沉。
苏清机心跳骤停,刹那摸向他脉搏,还好……还好还有跳动。
他只是再度昏睡过去了,而已。
他整个人沉沉伏在她身上,苏清机推开他,已经气喘吁吁。她跪坐在他身边,攥着他的手腕诊了好一会儿,确认他在好转,悬着的心才终于能稍稍降下去些。
药还需要些时候,苏清机望着他热烫憔悴的病容,真是这些年都未见他脸这样红过,想到这里,她脑中不知为何,闪过那夜。
他清皎的脸容滚烫汗湿,欲色深浓,甚至凶悍。
苏清机面无表情,耳根通红。
许久,余光悄悄往下,立刻又被烫到。
她指尖蜷了蜷,掌心如同被烙印的鲜明怎么也抹不去。
明明都烧成这样了……他怎么还能……
苏清机别开眼,咬着唇。她眼盲,什么都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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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焉醒来时雨声淅沥,他头疼欲裂,头脑发沉,勉强撑着坐起来,听到有脚步跑近,抬眸,是德福。
他合上眼睛,在德福之前开口:“几日了。”
德福忙止住到嗓子眼的“洪福齐天”、“吉人自有天相”,答道:“五日了。”
五日。
不等被问,德福已飞快答道:“并无消息走漏,苏相亦手腕雷霆……”
“你说什么?”江焉霍然睁开眸。
德福便从头禀了一遍:“苏相于第四日策马入宫,与宋御医共同为您诊治,侍疾一夜,方才才离去,至太极殿应对左侍郎等。”
清机竟然来了……江焉几乎是瞬间记起浑噩时的梦境,他梦到清机在他面前,而他将她扯到怀中,恣意轻薄,还、还拉着她的手往……
病得浑身无力,江焉无法分辨自己有没有过纾解,他心乱如麻,那到底是他的幻觉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
前来侍疾是清机的臣子本分,可若当真那样轻薄她,她只怕甚是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