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天黑了,村长出去做甚。”
“不知道,走的这么匆忙,难不成是又要出远门。”
“出远门能不带岁安,想必是有什么事吧。”坐在村口的几个少妇一同喊了一声“村长”,见他急冲冲的离开,你一嘴,我一嘴的八卦着。
或是他走的急,又或是,他似乎真的得服老了,身体上下抽着,喘着气。
张翊羡抬头,看着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的台阶,并未犹豫,两脚直接跪在了台阶上,一步一跪一叩首。
他心虔诚,一生除了叩拜梨花村的圣女,便再也没有叩拜过任何神灵。他又何来没有傲骨,以往为村祈福,求圣女保千秋,如今所跪拜的,乃是仙界之首,天君天后,不为任何人,只为自己的女儿。
他从不信命由天定,而如今,他愿意去相信。
磕头在地,他站起了身子,再是一跪,一叩首,心中虔诚道:“愿天神显灵,保佑岁安度过此关,我张翊羡愿用十年寿命换之平安。”
一步一跪
一步一跪
一步一跪
······
床榻上的人眉头蹙起,血脉相连,似感受到了爹爹为她而祈福,一滴红色的血迹顺着眼角滑落。
大夫手旁的水盆之中,清水已变红,白布染色,额头上布满了密汗,终是站不住,直接跪在了地上,低下了头。
她无能为力,她几乎不敢相信张岁安到底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只知道,现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了。麻木的站了起来,只知道如今只能将张翊羡找来,让他们父女两再见一面。
整个院子都已经静了下来,夜已黑,屋外开始下起薄雨如雾一般,泛起冷意。
脚步声轻而稳的走到床榻前,停住。
檀清护安站在那,眼中麻木而又心疼,两手青筋暴起,拳头捏的死死的,双目血红,沉默不语。
他双脚瘫跪了下去,一生只为她跪了下去,豆大一般的眼泪落出,没了以往高高在上,三界之尊的高傲模样,这一刻,他愧疚而又心疼。
讽刺的是,天界已是传遍了他找回神骨,人人道贺,天君,天后大喜,摆上大宴,与人同欢,却无人问津张岁安一句话,甚至就这般将她丢弃,任其自生自灭。
“我说过,就算没有神骨,我也照样能够成为真正的神明。”
檀清护安颤颤巍巍的牵起她鲜红的手,痛苦不堪:“你怎么就这么傻啊。我能护得住你的,不要推开我,好不好。岁安,我求你,求求你,好不好。”
床榻上的人儿,身形单薄的让人心疼。檀清护安将她扶起,将她衣物退去,背后一条长伤,皮开肉绽,从两肩膀之中,脖子下方,一直刨到腰间,伤口还淌着血,皮肉往外翻着,让人看不下去。
他的安儿,全身就没有一块是什么伤口的,分明那般娇嫩的肌肤,如何受得了这些苦。
神明的灵力可治疗伤痛,但也只能治疗天神,便如同天后治疗江蓉梢月一般,不过些许时日,他就像个没事人一般,但凡人体质与他们不同,凡人之躯承受不住至纯的灵力,贸然传输灵力,不仅会适得其反,更有可能会让施法人受到反噬。
蓝疑晓戚方才拦住了要下凡的檀清护安,道:“可以试着用灵力为岁安姑娘治疗。神骨在她体内待上多年,她的身体早已是对灵力有所吸收,或许少君你的灵力能够试上一试。”
如今她危在旦夕,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檀清护安心中沉住气,手中传输起灵力,试探性的,将灵力一点一点的往她的体内推去,若有任何异常,他能确保立马收手。
灵力接触到她的体内,没有任何的抗拒,顺着血液徘徊全身。檀清护安吊着的心终于松了口气,两手抬起,一同传输着,肉眼可见的,她背后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就连身上的其他伤口也淡化了下去。
他脸色泛起惨白,与额头的红印显得格外对比,终是在她身上不见任何一点伤痕,他这才收了手。
把张岁安的衣物从背后为她穿好,这才上手将她抱在了怀里,心中泛起酸涩。
他的下巴抵在张岁安的肩膀上,依偎着。
他知道她不会死的,如果灵力与她不能够相容,他便已经做好了将神骨再刨出用灵力将神骨碾碎,传入她的体内。这样,神骨再也不能与她分离,无人再能取出。
但那样,她又得接受强行融合之痛。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了。
他偏头,将手中一个晴山色的珠子放入了她的荷包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