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又对味儿了。】
子书凤天挣扎了两下,庆武帝这样抱着她她根本看不到跪着的小六子,只能看到他爹精致的下颚。她对他爹的下巴不感兴趣,但很想看看嚣张起来的小六子是什么模样。
【父皇父皇,扶我起来。】
子书凤天试图引起庆武帝的注意。
庆武帝哪儿受过他女儿这种待遇,之前对他的称呼不是“便宜爹”就是“便宜父皇”,就算偶尔不加“便宜”二字,单喊“父皇”时也是冷冰冰的,好像很不情愿生成他女儿似的,哪儿听过这般“讨好”的“语气”。
庆武帝对此感到很受用。
刚出生几天的孩子,脖子还是软塌塌的,庆武帝将子书凤天竖着抱起来,一手还得扶着她的后颈,微微侧身,好像他女儿能看见现场。
这样的抱法很是累手,但庆武帝乐意。
面对小六子的反问,银铃当然答不上来,她确实没看到,而且刚才一时着急,她自己说了自己只看到了平和落水后的场景,面对这句反问,一时只能期期艾艾。
平和却突然开口,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是说,你觉得本宫刻意要撞你?”
“本宫为什么要撞你?你只是个小太监,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你?本宫甚至从未见过你!”
“哼。”
一声冷笑,打断了平和的反问。
是小六子,自从接受了“奴婢”这个身份后,他开口流利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也就更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奴才怀里抱着孩子呢,郡主没看到?”他又笑了一声,语气间满是嘲弄:“七皇子都看到了。”
“即便不知道长公主身份,奴才抱着孩子,平和郡主还不知避让,甚至改了朝向撞来,奴才下盘不稳,不敢当您的肉垫。”
小六子言语间从未看向平和,但平和却感到一阵如芒在背,此刻虽正值五月春夏交替,天气已暖和起来,但平和却感到了一丝寒意,额角淌下一道水渍,不知是水是汗。
她没想到这个小太监骨气竟然这么硬!
竟然就这么把这件事摆明面上说?
他难道不知道她是郡主,和他的身份云泥之别,只要她不承认,此事就是污蔑郡主罪加一等吗?!
“事发突然,本宫确实没有注意到你抱着长公主。”
平和低着头,眼里闪过一丝狠厉,她猛然抬头看向庆武帝,眼里满是真切和祈求:“但,皇叔,您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您看看平和现在这个样子,这样落魄!”
“臣女是为了避让才落水的啊,皇叔!”
一声“皇叔”,哀戚悲痛,情真意切,闻者无不动容,更何况过去这些年一直待她如亲生女儿的庆武帝。
平和眼角含泪,一手覆上胸口,对上庆武帝的目光,试图从中寻得一丝怜惜。
可,没有。
别说没有,庆武帝此刻看着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冰冷。
像看死人般冷漠。
“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上这样陌生的眼神,子书平和脑中闪过这句话。
皇叔,难道真的宁愿相信一个小太监也不相信她?
还是说,因为有了亲生女儿,就立刻收回了对她的所有爱怜?
皇叔,你过往对我的所有疼爱,都如此一文不值吗?
平和的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丝恐惧。
可听不到子书凤天心声的平和怎么会想到,此时庆武帝对她的冷漠,并非是因为多相信小六子,又或是突然厌弃她,只是因他能听到这一切的真相。
从子书凤天的心中。
子书凤天本来是不想开口的。活了几万年,她能理解小六子把话挑明并非是要坐实平和的害人之心,只是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平和有没有刻意撞过来其实并不重要,只要“平和郡主”有可能有这个意图,就足够为此事定性。
长公主的出生,平和郡主的地位不可避免的会受到影响,后者怕独宠不再,想制造点什么意外,这很合理。
虽险,但胜算大啊。
在场几位能话事的哪个不是心思缜密的?越是聪明的人,这份怀疑就越容易生根发芽。
可小六子这把火添的还不够到位,他现在的身份到底没什么话语权,但凡子书平和再诡辩几句,此事大多会看在她身份的面子上不了了之,只是往后的日子不好过罢了,甚至最终还是要小六子和银铃各挨一顿打。
小六子本来刚才就伤了腰,此刻还被那主仆二人死皮赖脸的缠着跪了这么久。
她可见不得小六子受委屈。
她要平和长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