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何止刻意撞过来,她还撞了两次。】
【手段太低级,还怂恿七哥一起,以为怂恿七哥一起赛跑,出事了就可以用孩童的身份开脱?】
【我还是个孩子,她到底在紧张什么?】
子书凤天语气平淡,听不出恼意,但也算不上迷惑,庆武帝听着自己女儿的心声,心中原本的那点不安此刻彻底被拱火成了芥蒂。
他是亲眼看到小六子踹平和入水的,但那一脚的动作太诡异,那样后倾前仰的姿势,与其说是为了踹的更狠,倒不如说是为了防止自己向后倾倒。
都是做过皇子的,谁还没有习武过?庆武帝自己都会些武功,当年也曾作为皇子坐镇军营,这点诡异的姿势他还是能还原出几分的。
他看着长跪不起的平和,这个曾经被他捧在手心宠的少女,一时有些迷茫。
北离皇室女儿缘浅,平和从出生起他就想为了太后高兴将其过继来封公主、于宫中由太后亲自抚养。可端王不干,他也没再强求——他所剩的兄弟不多了,对他们总是能宽容就多几分情面些。
给不了公主身份,那就多些赏赐。于是他这些年,对这位侄女,不可谓是极尽恩宠、百般纵容,封郡主、赏金山、搜罗天下奇珍异宝作诞辰贺礼,这么多年甚至爱屋及乌,连原本实在不入他眼的丽嫔都成了皇子生母,他实在不明白,
她明明已经享有了郡主能拥有的、不能拥有的一切,
到底还在怕什么?在妒恨什么?
就因为凤天、他的亲生女儿出生了吗?
十岁不到的孩子,会如此患得患失?以至她这个年纪,就几度想推自己幼妹落水?甚至不惜带上自己幼弟与自己一同犯下杀孽?
还是因为有人对她吹了什么莫须有的耳边风,子不教,父母之过?
帝王心思,不可谓是不沉稳,此事虽说是后宫之事,但毕竟是自家事,处置不当往往会牵扯前朝。庆武帝想的颇多,话却少得不行,此刻场面又陷入了沉默的僵局。
子书凤天闭着眼睛,没再“说”任何话。
谁让她现在只是个婴儿呢?就算真想动手做什么,看看她这连头都抬不起来的小身板,算了吧。
况且她已经把话挑明了。
此事之阴毒,不只在于子书平和借势冲撞她还死不承认,而是被几度吓哭,看上去最没用的局内人,七皇子子书天荫。
此事因平和与其赛跑而起,而平和的局也是从他们跑至湖边便设下的。无论二人起初赛跑的目的到底是否纯粹,从平和看到小六子还往上撞起,这事儿就触碰到了庆武帝的两个逆鳞。
子书凤天、手足相害。
小六子的言论已种下平和害怕失宠而趁机行凶的种子,而子书凤天的心声则点明了从事牵扯了七皇子,事成则“皇子与郡主赛跑无意导致长公主落水甚至早夭”,事败则“只是孩童赛跑无心之失”。
一件事牵扯进两个亲生的,庆武帝不可能还酌情处理。
与其说不可能,倒不如说血缘牵扯,为人父的,做不到“无私”。
此刻的沉默,已不是在考虑“信不信”,而更像是在考虑“如何罚”。
如何罚才能出气,如何罚才可教育,如何罚才算不是偏颇,不牵扯前朝。
如何罚才能出口为人父的怒气。
可在场不仅有为人父,还有为人母。
能听到子书凤天心声的人,还有清妃。
没人注意到容音是什么时候离场的,她本就习武,脚程快,去三宫六院叫个人是最合适的人选。
此事涉及她怀胎十月的孩子,为母则刚,况且她本就是这深宫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在确信子书凤天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后,她立刻派清妃去了桥兴居。
丽嫔的住所。
容音习武,耳目聪明,还未进丽嫔寝宫便在窗外顺道听得几句丽嫔和端王妃的姐妹谈心,无非是长公主出生,七皇子进来可有见到过庆武帝之类的。
容音轻蔑一笑,小的在外惹她小主子,大的在这儿挑拨亲妹妹,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容音是清妃宫里的掌声姑姑,于情于理都没人敢拦她进丽嫔寝宫,只需通传一声。待丽嫔应允,她便作急不可耐的模样一踏进寝殿门匆匆按规矩对端坐的丽嫔等人行礼后便道:
“丽嫔娘娘,不好了出事了!”
“郡主约七皇子赛跑,七皇子跑太急差点落水!”
“什么?!”
刚端好架子的丽嫔瞬间坐不住,一听自己儿子险些落水,她几乎是拍案而起,却听容音继续道:
“长公主也在湖边,我们娘娘宫中的洒扫太监拽住了七皇子,但没拽住冲向他和长公主的郡主,此刻皇上正在御花园湖边问责,您快去看看吧!”
她话说得快,表情也是急不可耐,可端王妃和丽嫔显然听出了不同的意思。
七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