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武帝看着眼前哭的梨花带雨的婢女,眼底闪过一丝阴沉。
有时过早得知真相并不是件好事,它塞人耳目,令人先入为主。
他自是不怀疑子书凤天的,他的亲生女儿才来到这世上几天?和平和别说无冤无仇,今日前更是从未见过,没理由坑害平和。
可同样的,平和和她的婢女也没理由要针对凤天或小六子,一个是堂妹,一个只是小太监,何来闹得此番田地?
闹剧的原委,在子书天荫和银铃的哭诉中他已听明白了大半,无非是孩子赛跑没刹住,小六子保住了老七,没拽住平和,又因救人时怀抱长公主行动不便,才引起了这一系列纠纷。
小六子……庆武帝凝视着小六子,他注意到了方才他的自称,“我”这个自称放平日里是断然不会从一个奴婢口中脱口而出的,只是此刻形势混乱,他才没有计较。
这个小太监,倒有点意思。
方才在清风居他就听清妃说起这个小六子,“不知为何,凤天很是黏他”。
庆武帝对此本有些不悦,但一想自己女儿神智本就非普通婴儿,再加之他方才亲眼见到的那一脚——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平和,但小六子方才那脚狠厉、决绝,还相当机敏,让他这个皇帝都不由对眼前这个洒扫太监高看了几分。
子书乾元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亲哥,见他面目阴沉,像是难以决绝。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寻常人家,罚了挑事的银铃和救主不力的小六子即可,甚至为了平和的面子,只罚小六子,推去打了、杀了都行。但偏偏此事发生在皇家,奴才们的做法都象征着主子的意愿,奴才受辱就是给主子蒙羞,实在是不好裁决。
况且,子书凤天在众人眼里还是个孩子,孩子哪儿有什么自己的意愿呢?
银铃此时哭诉的无非就是这小太监办事不力、狗仗人势、自认抱着长公主便欺辱平和郡主罢了。
那也确实,小六子又听不见子书凤天的心声,他所作所为确实都是自己的意愿,这个罪名按在他头上并非子虚乌有。
可不知为何庆武帝至今没有开口,罚了小六子息事宁人。
子书乾元也不想他哥开这个口。
毕竟,小六子,一个洒扫太监的身上,竟散发着那道他只见一眼,便无法忘怀的金光!
王权权能,还是无可比拟的那种!
要知道,连他哥,庆武帝,他自认是这天下目前最英明的帝王,身上的“王权”权能也只是一道相对明显的金丝,而小六子身上则是四散而来的金光!
方才他抱着长公主,在子书乾元眼中二人已是金光闪闪,后者为了看清这金光到底属于谁才越过庆武帝走上前来,却没曾想,小六子递出长公主的那瞬,原本浓烈的金光一分为二,子书凤天身上自有金丝——这是他早就推测出的“携王权降临”,但没曾想,真正的王权,更为浓郁的那部分金光,竟真的在这个小洒扫太监身上!
这光如此浓郁,似集天下王权都不敌眼前这一人。
“天命王权”。
没来由的,子书乾元脑海中蹦出了这样一个称呼。
是的,天命王权,无论这个小太监以前是如何模样,至少现在,子书乾元能确定的是,眼前这小太监的来头,或者说他身上某种东西的来头,绝不比他小侄女的元神来头低。
所以,
“银铃姑姑是吧?你哭了这么久倒也累了,不如让小六子说说?”
子书乾元生怕他哥就是要治小六子罪,干脆抢先说道。
银铃抹了把眼泪。
她刚才就想问了,只是怕断了哭诉的节奏,一直憋着没说出口。
眼前这男人,到底是谁啊?
穿着不像官服,也不是哪位王爷或皇子,却又和庆武帝看上去很是相熟的模样,从刚才的站位来看,他和三皇子一同到来,二者又看上去年纪相仿,难道是三皇子熟识?
可这长得也太像那什么了……
难不成是三皇子有那种癖好?所以说才会年岁已到却仍不说亲、不开府?
银铃暗中记下眼前紫袍男人,还寻思着等眼下这事解决,回去将此揣测告知王妃和丽嫔。
银铃有些迟疑的看看子书乾元,又看向庆武帝。
却没曾想庆武帝竟微微点头,默许了男人此刻的审讯行为。
难道庆武帝知道三皇子的癖好还默许了?银铃有些错愕。她对自己的异想天开深信不疑,此刻也难免陷入了先入为主的陷阱。
银铃暗自咬牙,此刻局面对她和平和郡主是明摆着的不利,看客是长公主的母妃兄长,负责审讯的疑似是她兄长的“姘头”,而最终裁决的还是长公主的亲爹,怎么想都不能把事情说的太简单!
要把事情闹大!
银铃得出结论,和她小主子不谋而合,两人此刻都想占子书天荫人傻、长公主还是婴儿的便宜,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