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凛独自一人回到了听离苑,因为留了一个银线在若生身上,他能很清楚的听到甚至是通过若生的眼睛看到,段辞雪的任何举动。
听了此话后,他眸子越发晦暗不明。
他垂下头,随意的玩弄起了手指上缠绕着的丝线,线的那一头,是被他控制住的高律。
“我是不是说过,不能破坏她?”燕凛的声音低沉而冰冷,惹得被吊着的高律打了个寒颤。
“我……公子饶命啊,我没想过把她弄坏,”高律苦苦哀求着,一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通红,“是她,是她先动手的,要不是她、她拿着剪刀,像个疯狗一样往我这里刺,不然我是不会还手的!”
燕凛默默听着,在高律说完之后,指尖微捻,将丝线倏然收紧,然后随意地附和了一句,“对啊,对啊,她先动手的,不然你们怎么来请我去给你们驱邪呢。”
可这随意仅仅表现在语气里,他的眸子却如同恶兽一般,恶狠狠地盯着高律。
丝线收紧的一瞬,疼痛铺天盖地的朝着高律涌来,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皮肉都像是被人活生生的刮下来一样,他痛苦的哀嚎着,却又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燕凛:“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出,犹如给了高律当头一盆冷水,强烈的求生欲让他暂且放下了自己的满身疼痛,“公子、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他突然的醒悟来得太迟了,让那个承受了两次生命,却又两次都毁在了他手里的女人,连他真心的一句道歉都听不到。
谢禾爱高律,所以一次又一次想着去忍受,她觉得自己的隐忍与退让,会在哪一天换来高律的另眼相看,就算不能举案投眉,之后也能过得好一些。
可男人的心根本没在她的身上,男人爱的是谢淑,那个被谢家高高捧起的小公主,而谢禾这个被弃如敝履的人,根本无人问津。
而谢禾在高律这里,连一个卑贱的奴婢都比不过,他可以随意打骂,随意发泄,不用有任何的愧疚。
因为他知道,谢家根本不会管这事,谢禾在哪里都是被人抛弃的那个。
等到谢禾因为自己的失手而丢了性命后,他放眼整个高家,发觉没一个能够衬自己心意,甘愿挨打挨骂的人了,他心里的怒火无法释放,急需另一个替代品。
谢淑嫁人了,嫁给了县令的小儿子,而自己没取上她的罪魁祸首就是谢禾。
她必须为她的过错负责。
听说听离苑那里有一个公子,制作出的人偶栩栩如生,甚至是能像人一样说话与思考,公子能够将死后的人重新雕刻,赋予新的生命。
这不就是找回谢禾的办法吗!高律想也没想,直接上门拜访,向燕凛求了一个人偶。
真的太精致了,五十两银子买来的一个发泄物品,竟真实的让高律觉得谢禾就在眼前。
可他没忘,这就是一个人偶,人偶不是人啊,那打骂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更何况,她有一张与谢禾无异的脸。
他疯狂的想着,他早已付过钱了,眼前这个人偶就应该是自己的,他想如何对待,那个公子管些什么。
可日子如同往常一般一天天过去后,人偶突然发疯似的从高楼一跃而下,连手臂都摔断了。看着人偶死死盯着自己的双眼,他突然愣住了,寒意从脚底,迅速涌上背脊,直冲脑门。
那个公子说过,不可破坏人偶……
极其诡异的,自从人偶破损后,整个高家就开始了一系列的事情,生意上处处碰壁,甚至是高律出个门都还要摔一跤,挂个门匾都砸死了一只猫。
接二连三的,高家的人也开始做噩梦,最严重的当属高律,梦里的谢禾如同恶鬼一般,一直追在他的身后,每每靠近了些,尖利的指甲就朝着他挥舞着,感觉下一秒就可能刺入,挑起血肉。
那时,高律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可怕。
*
因为完成了支线任务,段辞雪获得了一份修复工具,在若生的帮助下,废了整整两天的时间,这才将人偶的脸给修复好了。
那个亭亭如立,温柔谦和的女子,又一次的在段辞雪这里活了过来,她用指腹轻轻抚摸着被自己修复了的裂痕,心里突然泛起了一阵酸涩。
为什么真的有人会为了所爱之人,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就算自己一直被他殴打虐待,就算自己已经死过了一次。
“谢禾姑娘,你很漂亮,也很温柔。”
段辞雪带着若生,走出了高家大门,此时的高家人去楼空,偌大的房子里面,没有一缕人气。
高挂在府门上的门匾也已倾斜,堪堪挂在上面,全然没了往日的光彩。
此时烈日当空,阳光被高筑的巷子挡了多数,只剩下一些逃出来的,在墙壁上染上了些亮色。
若生背着人偶,跟在段辞雪的身后,在两人刚出巷子口时,一个熟悉的,穿着藏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