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定望着头顶的一方铁皮。
展柔起身放下灯烛,又将门打开了些,回身向刘见春道:“主簿不起来透口气儿么?总该要清醒些才好说话。”
刘见春又将那一方铁皮望了半晌,方才摇摇晃晃起了身,却也不管那身上沾满的稻草,只坐到桌子一侧,一把将展柔才倒满的杯子夺过饮了去,抹了一把嘴后狠狠看向展柔:“你将她怎样了!”
“慢些喝,管够。”说着她便又斟了一杯放到刘见春面前,“她若清白无罪,这里自然不是她久待之地。不过展柔倒是觉得,主簿该先担心自己才对,如能自证清白倒是最好不过,也省去我们这些口舌之争。如若不能,主簿却还要好好想想这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刘见春将面前的水再次饮尽,起身躺回草垛。躺下时,后背直挺挺地击落于地,尘灰四起,夹杂着潮热的风吹的灯火摇摇一颤。他不再定定望着头顶的一方铁皮,只闭上眼发出一阵又一阵悠长的叹息,拂着他脸上覆着的稻草,一起一落。
展柔看着那再次将自己埋进草垛中的人,同样一般默然长叹,只是在她的长叹中更多了几分怜悯。她起身端起烛台,背过身向那隐在暗影草垛中的人道:“看来今日主簿暂时没有什么兴致,那就请主簿好生歇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门闭,锁落。
屋内再次涌起潮热,浸入每一寸空间,浸入每一寸肌肤。颓黄衰败的稻草缝隙间,氤氲着潮热的一双眼失神凝望着已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铁皮。
忽然觉得那铁皮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距他一线逼仄处,他抬起手伸向虚无黑暗,感受那一线逼仄的距离。在那仅有的空间中,忽然透过几分模糊的光,晕作两团朦胧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