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红警游戏中苏军的磁暴线圈：那个塔上面也像眼前这个东西一样，挂满了线圈绕组。
“NX001在这个装置中的一个真空瓶中被约束，并被适时地放出，观察其物理特性和运动规律。NX001遇到空气也会剧烈燃烧，所以，你们看到的这整个试验室，在进行试验时都是被抽真空的，至少空气非常非常稀薄。”
这时，我环绕四周，才发现墙壁并不是普通的混凝土，而是不锈钢板，尽管很多地方已经因为烧蚀或者锈蚀，出现了黑色的印痕。我还注意到对面墙上两个巨大的抽气口。
“是的，你们可以看出来，这里发生过很多次爆炸。即使我们提取的样品仅有0.1g,爆炸的威力也足以将我们50mm厚的钢板墙壁，炸出一个凹坑。更可怕的是，一旦NX001这个魔鬼逃出磁场的约束，几乎就像幽灵一样无处不钻。由于我刚才提到的那个原因，这种物质具有强大宏观斥力，它几乎排斥一切地球上的东西。如果放在旷野，它肯定会飞快地离开地球，飞向外太空。但在这里，一个密闭的空间，它无处可逃：有时它会漂浮在房间中央，像一个幽灵一样摇摇晃晃，好像在说‘任何东西，都离我远一点！’;但斥力不总是均衡的，一个微小的质量扰动，就有可能使它飞速撞向另一边的墙壁，产生爆炸。”
“关于这种宏观斥力，我们通过反复试验和高速摄影观察，通过计算加速度，也给出了宏观斥力的计算公式。很容易想象，这个公式与万有引力公式有很多类似之处。比如它和力的作用物体质量之间的正相关关系，与物体距离之间的负相关关系。激动人心的是，这种宏观斥力比万有引力要强大许多倍。”
“我这么说，也只是给大家一个直观的印象，具体的物理和数学模型，请你们后续逐步查阅资料。但有一点我可以透露给大家，因为这个答案非常简单明了且被我们现代科学揭示，并且这有助于你们理解这种物质的行为方式，是如何可以被技术和工程利用。那就是，NX001是一种存在于宇宙空间的反物质。”
我的头突然一懵：这个名词我只是从科普读物中偶尔了解过，并没有深究过其物理学定义和描述，也并不清楚它有何种不同寻常的特性。但“正反物质湮灭”这个概念似乎更加震人心魄，它能够释放巨大的能量，甚至远超过原子核的裂变和聚变。如果说裂变和聚变是通过原子核内的质子和中子为基本单位，重组成新的元素并以损耗质量来转化和释放能量的话，“正反物质湮灭”就是对质量彻彻底底的归零，因而释放的能量会更大。湮灭后空无一物的状态，就是宇宙学意义上物质的真正“死亡”。
但这与飞行器有什么关系呢？我隐约感觉到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种可怕的想法，但不敢也没有时间深入想下去。因为这时候尤里接着说到：“我知道听到这里，许多人的心中会浮想联翩，激动不已。是的，我们曾经也是。特别是发现外星飞船给我们带来了反物质后，觉得豁然开朗，似乎科学的边界又被我们向外推了好远，我们着实兴奋了好一阵子；直到……那种物质琢磨不定的暴烈性格，和多次惨痛的事故让我们不得不将过于乐观的情绪隐藏。同志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其中包括物质的和精神的……”说到这里，尤里甚至难以察觉地看了一眼维克多，而后者的脸上也隐约浮现一丝悲伤但麻木的表情。
参观结束后，维克多开车送我回飞行器基地。在路上，我忍不住发问：“前辈，这几十年NX001的研究试验，究竟遇到了什么挫折？得出了什么有意义的结论吗？”
司机沉默了好一会儿，打开车窗，点上一支烟，说到：“年轻人，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晚上下班我可以请你喝一杯。”
那天晚上，万里无云，月亮很亮。在基地大门口，维克多似乎已经恢复了他惯常的好情绪，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我，热情地喊到：“何，今天我们去楚克大街那家烤肉店，再尝尝那里的糜子烧酒。”
这家店店面不大，但位于楚克大街很显眼的位置，老板娘是一个敦实的满族大妈，似乎和维克多很熟，但依然尊称他为奥斯特洛夫斯基先生。两人在靠落地窗的位置坐下来，这里的夏天似乎很长，即使是下班时间，夕阳依然高高地悬挂在草原尽头，和煦的阳光透过拉开的亚麻窗帘投射到二人的脸上。在那黄昏金色的阳光中，维克多显得很兴奋，但有些刻意，似乎是想故意掩饰什么。他大声地叫服务生拿来菜单，并询问他们每道菜是否有。最后他还问我是否爱吃辣椒，酒是喜欢要温的还是凉的。在等菜的时间，他保证下次路过草原上的农场时，一定会给我的孩子带些土产奶粉尝尝，还说这里的奶牛是散养，吃野生嫩草，牛奶的味道相当纯正自然。我看得出，维克多本来是那种热情豪放之人，但在科研机构待了快半辈子，一言一行也多少透着属于文化人的得体。
我本来就喜欢吃羊肉，这家的炭烤羊，外焦里嫩火候尤其到位；加上当地的辣椒粉和特殊的一种香料，简直让我欲罢不能。糜子酒比中国传统白酒度数低些，入口味道有些苦，但回味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