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刀,手断成两截……芙蕖来不及跑被抓了,绣坊没了,没了……”
程允棠眼睛微微睁大,眸光暗了暗。
她一边哭一边道:“我听人说县令逃走后朔阳城内的其他官员也被杀光,百姓该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别哭。”程允棠温声道:“下面是王家的地窖,外面有人把守,明日我们就动身前去连溪,待北边的战事平息后,我再让人送你去开封。”
她拍了拍婉音的肩膀,让阿檀带她先下地窖,程允棠站在屋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转身回到从前居住的卧房内,从墙边的柜子中翻出一个盒子。
蟠龙玉珏在银白的月色下透着明亮的光泽,程允棠拿起它,紧紧握在手中。
她的不安是真的,边境果然出了事,朝廷将派人前来支援,左誊要在海港抗倭,无法分出过多军力,为防止其他邻国趁乱袭击,与犬戎多方形成合围之势,西南与东边不会轻举妄动,朝中无大将,看来北上的一定是尚在都城的李孚谕了。
李孚谕的生母位份虽小,但他自小养在贤妃膝下,与处境尴尬的李长訚完全不同,李孚谕性格沉稳敏锐,未及冠时便在外领兵,成年后就藩南郡,是李戬如今最出色的儿子。
程允棠深知这位七哥不是那缺心眼的李十六,他能与李孚谕分庭抗礼,完全是因为自己有一个贵妃母亲与西平府首座的外祖父。
倘若李孚谕来到朔北,只怕她的身份是要藏不住了,李孚谕若是知道她借刀杀人,为了免去后顾之忧,大概会直接悄无声息地让这位曾了无音讯的明婵公主真的香消玉殒。
程允棠握紧玉珏,凸起的刻纹陷进掌心,疼痛使她回过神,她立即合上锦盒,转身推开门,对门外的阿檀道:“王昌旻呢,让他过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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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朔北的山道上,穿着轻甲的护卫手起刀落削去了刺客的脑袋,他们下手快且稳,这些人出现不到片刻,甚至连目标的衣角都没碰到,便死得七七八八。
下属拖着一个鼻青脸肿,被打断手脚的刺客走上前。
“殿下,可要动刑?”
漠然注视着一切的李孚谕淡淡道:“除了李十六,没人会弄这么疏漏百出的刺杀。”
“从都城到北境的路上才短短六日便来了四批人。”下属捏紧拳头,愤愤不平道:“十六殿下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李孚谕不以为意,他垂首扫了眼趴在地上抖得如筛糠般的刺客,“留着他的命。”
他随后转过身,李孚谕常在行伍,此番北上行军途中一直与将士们同吃同住,夜里整顿休憩时,李孚谕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中与麾下将领商讨作战对策。
李拓溦与一干同党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世人认为他们势同水火,然而事实上,李孚谕从来没将这个蠢笨如猪的十六弟放在眼里。
李拓溦心比天高,这辈子唯一的成就大概就是比旁人投了个好胎,可惜大概谢贵妃生他时是头着地,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天真愚蠢。
这次的刺客甚至没有动刑,对方就全招了,李拓溦不仅没有杀了他,还将把柄亲自交到了他手中。
一日后,援军正式抵达朔北府,北边的村庄被屠了几个,朔阳县被占领,县令带着人想弃城而逃,然而刚出门就被犬戎人砍了头,剩下的百姓集中逃到了另一个城池坚固的连溪县,伤亡不算惨重。
李孚谕带兵多年,战绩斐然,再加上百姓提前撤退,援军不必便畏手畏脚,十天之内将犬戎人逼退至边防线外,夺回被攻下的几座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