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般开心地笑了出来。
这下轮到长宁怔愣了。前世她和他的交集大多数是在李宗明还是太子的时候,他经常来东宫与太子议事,偶尔也和她说几句话,那时,他总是沉默的,和她说话也客客气气的,气质清冷,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现在,却是爽朗的,温润的,风雅的,她突然起了私心,如果可以,她真想永远留住这样的他。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立刻被她打压下去了,人家都有喜欢的人了,她能怎么办呢?长宁从未觉得如此无力过。
她该不该告诉他,舅母有意撮合他们两个的事呢。
长宁心情突然低落起来,向后退了一小步,闷闷道,“不要让舅母久等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傅文砚一惊,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挽留长宁,却很快放下了,转而冲长宁温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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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这几日并不太平,使团前脚刚离京,宫里就传出和谊公主与太子私通,听说被抓到时,公主衣衫尽褪,太子情陷其中,皇上一个玉佩砸过去,两人才反应过来。
听闻,皇上当时气急,竟一歪身,直接晕在贵妃怀里了。
皇后一听消息,顾不上晕,立刻就脱簪待罪,请罪于乾坤宫前了。
皇上醒来,却连皇后一面都懒得见,直接下令,皇后禁足于坤宁宫,剥夺皇后协理六宫之权。同时升贵妃为皇贵妃,代为执掌凤印,协理六宫。
并且为给漠北交代,当场就赐死了和谊公主。听说,当时太子在殿前磕的满头鲜血,涕泪横流,力证是和谊公主勾引自己,力求撇清与和谊公主关系。
皇上怒其不争,一时竟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皇贵妃代为传话,责令太子禁足东宫,时长未定。
一时之间,京内风云变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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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京郊乱葬岗凉风习习,阴森恐怖。三两条野狗这儿闻闻,那儿叼叼,偶尔得着个尸体,一嘴咬下去,尖利的牙齿穿过皮肉,磕在骨头上,发出咔擦声,惊起一众飞鸟。
天上愁云惨淡,月亮银白的光辉洒下来,照在野狗尖利的牙齿上、黑的发亮的瞳孔上,活像一个骷颅头。
偶有阴森的冷风刮过,似从地府里刮出,风声鹤唳,似在低鸣,似在埋怨,似在诅咒,密密麻麻的,像有无数冤鬼裹挟在风里,哀鸣阵阵,让人毛骨悚然。纵有人夜间赶路,也会特意绕过这个地方。
然而,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一条腿动了动,接着是手指,然后是手臂,最后,她睁开了眼睛。却不巧和一只野狗对上了。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野狗在她瞳孔里放大,一张血盆大口,一口森白的牙齿,舌头在外面伸着,在空气里胡乱舔舐,血红色的嘴似一眼望不到底。
她张开嘴,尖叫下一刻就从喉咙里冒出。
野狗被她吓了一跳,汪汪直叫。一个转身,隐入黑暗当中。林中又是一阵飞鸟乱起。
一口气松下来,她尝试着动了下僵直的身体,努力挪动着手臂,从身下摸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干粮还有银钱,而且摸着,数量应该还不少。
她弯唇,露出今晚第一个笑,仰躺在尸堆上,浑身卸了力。
今夜是满月,月亮又圆又大,她劫后余生地笑了。
没敢休息太久,怕野狗去而复返,她吃力地爬起来,抱着布包,小心翼翼地翻下尸堆。
迎面对上一个人,穿着黑色斗篷,脸一半掩在兜帽下,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
她没想太多,又紧了紧布包,头也不抬,“你是贵妃娘娘派来的……”
“吗”字还未出口,她腹部一凉,低头,一把匕首森冷地插进了她腹部,她本能地后退,喃喃问,“为什么?”
那人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快速地又补了一刀。
她恍然,“你不是贵妃的人,你是?”
说着,她仰面倒下,一轮又圆又大的圆月映在她的眸子里,她清明一瞬,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喊道,“你逆天改命,一定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