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整,农场宾馆餐厅888号大包间里一桌酒席刚刚开始。主人座位上的是省农垦事业管理局局长包长卫,省局的祖副局长、黄部长、李处长、张科长、司机和沉湖农场党委书记场长向抗生、副书记副场长何自我、副书记席赵明珠、龙德水副场长、龚正副场长、郑顺锋副场长、农场党办主任等在两侧交叉落座。
包局长个子很高、酒量也很大,酒过三巡后脸不变色。何自我和省局的黄部长、李处长都面若桃花了。赵明珠起身给包局长敬酒,包局长没怎么客套,说:“我们半边天敬的酒,不喝可不行,你的酒向书记喝的多,今天我也喝一喝。”
“省局领导话可不能这么说,向书记不爱喝咱的酒呢。”赵明珠向来泼辣,站起来向包局长举杯,“您要他陪我们喝一杯看看!”
“那怎么行,赵书记的美酒已经要了他的半条命,再喝可要真他革命到底了啊。”包局长站起来端起酒杯眯着眼看看赵明珠,心里好象证实了许多农场书记场长议论的向抗生和赵明珠关系不一般的事儿。
“包局长,您怕喝我的酒就放下酒杯,我不生气的,保命要紧嘛!”赵明珠扬扬手中的酒杯,挑衅中别有一番妩媚的味儿。
“有老向在前,我怕啥呢!”包长卫一仰脖子喝了。他又拉着赵明珠回敬,两人一去二来喝了三四杯,赵明珠脸上泛起了赤红色。向抗生瞪了瞪她,她好象没看见似地还要给包长卫敬酒,何自我伸手从她手中拿过了酒瓶。
向抗生抬手从何自我手中接过酒瓶,起身慢慢地对省局的几位说:“来来来,各位领导,包局长刚才批评我喝酒喝废了半条命,没办法,为党工作嘛,今天我以茶代酒,敬省里的各位了!”他给包局长斟满一杯,何自我接过酒瓶下位给其他四位局里的客人倒满了酒,给包局长的司机倒了一杯茶,向抗生端起手中的茶杯对包局长扬扬手,对另外几位抬抬手指喝了,也不管他们喝没有吩咐何自我再给客人倒酒,自己便坐下很小心地吃着菜儿,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何自我和省局的客人喝了两杯后,郑顺锋副场长出马了,他年轻气盛,先是和省里的各位对饮一杯,然后还要再敬包局长三杯。包长卫不干了,要郑顺锋说出得喝他这三杯的理由。
郑顺锋副场长说:“承您的情,我从大水包农场调来沉湖已经三年了,您说过我在这里干满三年再说的,希望领导能考虑我的实际情况能给予照顾。”
包局长半眯着眼睛,半是认真半带酒意地说:“这样我就更不能喝了,第一,你要敬的应该是向书记、你的班长,他带了你三年了。第二,搬着指头算年份,一年一杯没政策依据。第三,喝了这酒,你是不是想离开沉湖了,走不走可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啊。”今天为了向沉湖农场借钱让省局应付眼前的困难,包长卫作为省农垦掌舵人在下属面前可是低下了身架子,这一直让他有点不痛快,刚才和赵明珠喝酒就带了点气的,当下说完这话可算是出了口气儿,他也不管郑顺峰能不能接受,谁要他急忙跳出来呢,碰到他的枪口上了。
郑顺锋副场长端着酒杯站在包长卫身边,包长卫端架子不喝,搞得他很尴尬,其他沉湖党委成员也不知所措了。
向抗生起身将郑顺锋推过去坐好,自己倒上一小杯酒,举杯慢声细雨地对郑顺锋说:“来,顺峰场长,按省局领导的意见我们喝一杯!三年了,你一直两地分居两头跑,听说家都搞散了,是我作为班长没照顾好你。”
赵明珠连忙要夺下他的杯子,说他决不能沾酒,向抗生很坚决地推开她,继续对郑顺锋说:“这三年里,我们私下的交往不多,但你进步很快,工作踏实,办事稳重,我都看在心里,对包局长也几次说到你。怎么说呢,作为一个老沉湖人,衷心希望你能在沉湖作出更大的贡献,作为你的班长,当着省局领导的面,请局领导多多考虑你的一些具体情况,让你有更大的发展空间。”
向抗生说完看向省局来的几个人,拍拍郑顺锋的肩膀一饮而尽,郑顺锋连忙站起双手举杯喝了,眼里有泪光闪动,向抗生也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一丝触动,但看惯许多受到委屈的干部在他面哭鼻子抹眼泪和一些受灾农工在他面前呼天抢的他没什么表情,希望包长卫他们能看到吧,基层干部不容易,太缺乏上级的关爱了。
吃完这顿并不轻松的酒宴,何自我赵明珠等农场党委陪省局领导在宾馆三楼开始了麻将之战,包局长是麻坛老手,一般在地方农场是不打的,今天喝了点酒,又有赵明珠陪同,于是很爽快地上了桌拉开了架式,按何自我的布置,宾馆对省局来客提供了数额不等的活动资金。
向抗生打完招呼告别出来,一个人拄着拐杖拖着微微不便的双腿一步步下楼,觉得身子很是沉重。走出宾馆侧门来到总场大院里,走道上空无一人,浑黄的路灯光透过日见稀疏的树荫,在过道上洒下斑驳的影子,他猛然觉得特别的孤独,曾几何时,他在沉湖走到哪里,历来都是从者如云的啊。如今那些曾经须臾不离左右的人还在,而自己却是孤零零一个人了。冷静一想他便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