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秋高气爽时,连续几天的好天气让何自我心里十分舒畅,今年的棉花总体情况很不错,前期有所不足,但长势越来越好,虽然已经采摘过几批了,田里还是白花花的,一片棉花的海洋,丰收的喜悦溢满人们的脸庞。一连两天,他轻车简从下到各分场生产队的田间地头转悠,田地里的农工很惊异地说:好多年了,这是农场主要领导亲自下地看我们了!农工向他反应了许多问题,今年种子公司的某号棉种抗虫效果不理想啦,今年摘棉花请工太难啊。人们反应最强烈的是今年棉纺公司棉花收购价压得太低,与社会上的私商棉贩和周边正规单位收购价差距太大了,压级压价压水分不说,收购人员收人情棉、欺负老实人、态度不好,农工很有意见,这种情况不尽快有所改变,只怕要出大事儿。
何自我很理解农工的心情,但他是领导不能随声附和,只是表示要了解情况尽快解决,同时要求各分场、生产队干部和总场驻队工作组成员,加大思想工作力度,给大家宣传农场的优越性,多讲讲农场这些年对农田水利的投入情况,促使大家踊跃交售爱场棉。
这天早上,太阳才一露头已经让人感受到热意。
何自我到向抗生家去,准备告诉向书记自己去市里列席参加全市农村工作会议,碰见向抗生、向五九、向红心三人正在吃着面条。说明来意后,何自我对向五九说到了农工要求整顿棉花收购秩序、提高棉花收购价格的事情,再次提醒向五九根据周边行情,适当提高籽棉收购价格。
“小何哥,你担心什么啊?不就那么几个人胡吵瞎闹吗,我偏不提价,看他咋地?!”向五九口里挂着几根面条说。
向五九从来就没把何自我当成领导大口大气惯了,他放下碗,颈项直直地看着何自我:“当领导的就要硬一点,你硬一分,老百姓敬你一尺。”
“哥哥你怎么啦?,何书记要你教啊!何书记过早了吗,来吃碗面条吧。”向红心很热情地起身。
何自我看看面无表情的向抗生连说吃过了,快步走了出去。一会儿,屋外传来小车启动的声音。
“他现在一个劲地下基层走单位,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好在有自知之明,没坐老爸的一号车。”向五九撇撇嘴,嘴角漏出几根面条。
向抗生冷冷地瞪着儿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哥哥恶心的模样,向红心又开始怀疑自己和向五九是不是同父同母所生了。从她懂事起,就瞧着哥哥不顺眼,父亲生得虎臂熊腰、一张国字脸,虽然有几粒麻点,但不失一副堂堂男子汉的样子,自己也生得水灵灵的一副好女儿模样,怎么让她有这样一个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哥哥呢?就她所知,父亲一生中除死去的母亲外还有其他的女人,她也知道是哪几个人,他这次发病就是和女人有关,但她从不干预父亲的生活。可是一看到哥哥的样子,她就有错觉,也为有这样的哥哥而烦恼。洪波那英俊清纯的小男生的影子跳进向红心脑海里,让她的心又咚咚跳乱了。洪波有两天没来询问父亲的病情了。
下午棉纺公司收购秩序又很混乱了,推推攘攘吵吵闹闹的特别嘈杂,群众情绪很大,一车车装着籽棉的板车堵塞了公路。分场、生产队和各驻队工作组的干部赶过来做工作,疏导职工情绪请求大家遵守秩序,并帮大家拖板车搞转运,但效果并不好。
大约四点多钟时,农工们听说明天棉纺公司要降价收购了,于是场内各条道路上都是匆匆忙忙赶往棉纺公司卖棉花的人和装载籽棉的板车,人拉的,牛拖的,手扶拖拉机、泰山拖拉机拉着象火车皮一样的车队纷纷涌向棉纺公司。人们在烈日下炙烤,目睹棉花收购中的一些不合理现象,尊严和自信一次次受到严重摧残,再想到农场每亩110斤籽棉的提留任务过高,每年收购籽棉时棉纺公司总是比周边乡镇棉花采购站级别压得低、水分扣得严,大家的怨气便一步步噌噌地上升。晚上八点,仍有将近100部板车载着的棉花不能收购,棉纺公司决定将大家放进收购场地,各自用帆布盖好,明天收购。农工们不干,要求今晚一定要收购完毕。时间不允许,同时出于安全的原因,棉纺公司不同意,于是农工们不依不饶,不准棉纺公司关门。
这时,不知是谁喊道:“走,农友们,他们不收,我们找总场去!”
于是马上有人大声附和:“对!棉纺公司开黑店,我们不卖给他们,我们找总场!卖给农场党委!”
很快地七八十板车组成的队伍向总场所在地沉湖口镇进发。棉纺公司距沉湖口镇两公里多点的行程,不到半小时,这支长长的队伍出现在沉湖口镇的街道上,引起人们的惊奇,这可沉湖历史上绝无仅有的事情,明白情况的人说:“这向二世做事太绝,收棉花太黑心,是要闹一闹!”,跟上队伍去看热闹。不明白情况的人觉得自己平时也很压抑,也跟着上去准备发泄一番。
这些要找农场党委解决问题的农工,加上看热闹跟着起哄的人,汇聚成一支两三百人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冲向沉湖农场总场大院。
农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