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场大院的大门紧闭,前面双手叉腰站着的是农场党委副书记、纪委书记、工会主任赵明珠,身边是洪波等总场机关的一些干部以及农场派出所的民警,见这些人来势很凶猛,大家有些胆怯。赵书记对身边的派出所所长说:“大家要冷静,这是我们内部矛盾,不到万不得已,不准抓人!尽量不要发生肢体冲突!”
车队逼近了,人群涌上来。赵书记迎上去劝大家坐下来休息休息,有话好好说,但人们根本不听,说要将棉花拖进去,交给农场党委交给总场,我们交爱场棉啊。人们一步步逼近,板车抵着大院的电动门了,相持一会,便有人摇晃着要提起这些不锈钢做的玩意儿,赵明珠制止不住生气了,赌气地挥手示意门卫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
这些人将板车拖到院子里,在公路上一字排开后便坐下休息,不抽烟的人嘱咐着小心别把棉花烧着了,一大瓶水相互传送着喝,一人几口便喝完了。他们累了,他们饿了,他们的情绪变得更加恶劣,他们心里也很不安:冲击总场,这可是农场多少年来的第一次啊。他们忍耐着,在等待。
“我们是农场职工,不是来扯皮打架的,只要农场党委今天把我们的棉花收了,我们就回去。”其中有一两个年纪稍微有点大的农工说道,“外面的棉花采购站一斤比农场贵壹角伍,我们还是卖农场,我们交爱场棉”。
“是啊,哪怕农场垫付资金利率高,棉花压级压价,我们还是守规矩卖给农场,我们是农场人”。其他棉农在附和,更多的象是在自嘲。
看热闹的人很意外,没想到他们会采取静坐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诉求,于是连声起哄。
赵书记严厉训斥围观起哄的人,劝他们回去休息,然后很耐心地蹲下来听取农工的意见。农工们说没别的意见,只是要求农场把他们拖来的棉花收了,并且用现款兑现。赵书记说这样有困难,时间不早了大家还没吃饭,要大家将棉花拖回棉纺公司,明天再卖。
这样说着说着,大伙的情绪又激动起来了,说农场长期压级压价,榨取农工血汗,棉纺公司强买强卖,向五九象个土匪欺负人等等,今天农场不把这些棉花收了,大家就不回去了。
赵书记和一些干部劝了半天,没效果,她只得打电话跟何自我请示,何自我正在赶回沉湖的路上,要她先找向五九,要向五九给大家一个承诺,明天按今天的价格收购。赵书记打电话找向五九,可向五九关机了。
赵明珠正在为难时,不知谁说了句:“他妈的向二世早就回来了,在向书记家喝酒呢!”
大家都齐刷刷地站起来了,纷纷嚷道:“走!找向书记去,找他要饭去,我们过不下去了!”
大家扔下车子向后边“党委特区”涌去,赵明珠等人拦不住,机关里被这两三百人一闹,搞得人声鼎沸乱哄哄的。
这一大堆人冲进“党委特区”,这里灯光幽暗,一幢接一幢的三层小洋楼分不清南北。许多人是第一次进来,见到这些高档建筑特别的气派,心里发怵了,这里可是农场首脑居住地啊。
向五九可能是得到了消息,站在他父亲门口,门前大树的影子映在台阶上,月光下他的脸阴森森的,他倒背手望着这些农工,鼻子里出着冷气心里没有一丝丝怜悯,只觉得这些总是跟他找麻烦的人太可恶了,今天竟然找上门来。
“喂喂,我说你们怎么就是不听话呢,明天又不是关门不收花了。”他忍着性子说。
“我们找向书记,找向书记解决问题!”
“我们的花不卖给你,卖给农场!”
“为什么总是压级压价!赚的钱到哪里去了,是不是给这些当官的好吃好喝盖高楼了!”
“对,要向书记出来,给我们个说法!我们要求实行现金提留,放开棉花收购市场,让我们自由买卖!”
“向书记在休养,你们怎么这样来吵他!有事到前面说去!”洪波忍不住了,出面说了一句。
“你是哪个?来农场几天了?轮不到你来出头!”当即有人推了他一把。
赵明珠将洪波往身后一拉,大声道:“这是什么话,谁吃好的喝好的了!农场每年投资那么多搞建设,不是钱啊!向书记呕心沥血几十年,如今都病倒了,你们还来吵他,不该批评吗!”
“你们这些当官的,吃的喝的住的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卡得我们请工摘花的钱都没有,你们是不是人啊!?“”
“棉纺公司充当党委走狗,赚我们的血汗钱!”
向五九听不下去了,对赵明珠说:“别跟他们扯淡,走吧,别理他们,纯粹是没事找事撑的!”
“向五九,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人们很气愤。
“你这样的土匪头子还想接班当领导,想得美!比你爸一个指头都不如!”还有人手指向五九大声嚷嚷。
“他老头子64岁病倒在床都不肯退休,还不是想培养他接班,沉湖是我们的沉湖,不能让他搞家天下!”
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