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进楼道，去一楼搭乘电梯，却发现电梯门口放着一块“维修中”的牌子。
杜佳回头有点迟疑地看了秦以歌一眼：“以歌，要不你还是在楼下等我吧。”
“没关系，我们一起走楼梯上去。”
应急楼梯里的感应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坏掉了，两个人打着手电，一口气爬到了十三楼，一时间都有几分气喘。
走到十三楼和十四楼之间的消防门边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清楚的“哐当”一声。
整个楼梯间里异常安静，所以那一声响也就异常清晰地撞在人的耳膜上。
是电梯门开合的声音。
而且是有人乘电梯上到了案发现场所在的十四楼。
秦以歌心里登时升腾起一阵极度不好的预感，她跟杜佳对视了一眼。
几乎是跟着本能迅速做出了反应，秦以歌捂上手里亮着的手机手电筒，另一只手牵起杜佳的手：“快走。”
两人转身下楼，几乎已经小跑起来。
下了大概两层不到，头顶响起安全门被拉开又关上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急促的同样是往楼下来的脚步声。
秦以歌心里暗叫不好，刚刚的预感还是应验了。
一桩灭门惨案中如果不小心有了一个幸存者，凶手“灭门”的最终目的就不能称之为完全达到。
如果这个时候更不巧的是，凶手仍然逍遥法外，那这个唯一的幸存者无疑有很大可能成为凶手接下来的目标。
黑暗里杜佳的手瞬间变得冰凉，秦以歌感觉到了她手上濡湿的冷汗。
“别出声，没事。”秦以歌握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牵着她以最快的速度往楼下跑。
楼上的脚步声紧凑匀称，不似她们这般狼狈凌乱，让秦以歌不禁产生了一种脚步声的主人似乎并不是一时追不上她们，而只是在享受一种慢慢追逐，然后一点点把猎物逼入死地的快感。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不然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她拽着杜佳的手又下了几级台阶，然后抢到那一层的安全门边，一把拉开安全门，在杜佳耳边很快地轻声道：“你从这儿走，坐电梯下去。”
杜佳死死攥着她的手，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快走，没时间了。”
杜佳紧张得说不出话来，手却还是死死攥着秦以歌的手。
“他的目标不是我，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你出去了以后去找关城——”秦以歌把手从杜佳手里抽出来，然后死命用力把杜佳向门外推了一把。
安全门合上的那一刻，秦以歌只来得及看到门外的女孩拼命地朝她摇着头，脸上全是眼泪……
厚重的安全门在安静幽闭的空间里被合上的声音显然不可能被楼上的追逐者忽略。
脚步声没有停下来，仍在以原来的速度一步步逼近。
“别再往下走了！”黑暗里，隔着大半层楼梯，秦以歌对着楼上那个模糊不清的黑影说：“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杜佳，我也并不想知道你是谁。”
黑色的身影停驻了两秒，然后又开始继续往下移动。
“当然——”秦以歌的背后就是那扇安全门，她忽然开始听不清门后的声音，“你也可以选择冒险，走下来杀了我，但我手里这台手机正连接着跟市局负责这件案子的刑警队长关城的视频电话，如果你现在走下来，不管做什么警察们都会看到全程直播。”
秦以歌的背紧紧抵着安全通道的那扇厚重的铁门，冰凉的触感渗透衣物，仿佛能直抵人的心脏，麻痹掉所有心跳。
黑影再一次停住，黑暗中两个人隔着半层楼梯，于惊心动魄的寂静里，无声地对峙着。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秦以歌一边直直望着楼上的黑影，一边屏息捕捉着背后安全门外的响动。
门外忽然变得一片寂静。
楼上的黑影还是停在原地。
那个人不前进也不后退，只是在黑暗中，低头俯视着楼下的女人，以上位者的姿态。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逼仄的楼梯间里的空气好像正在被人一点一点地抽空。
秦以歌贴着铁壁的腰背开始发麻，手上的汗水让握着的手机屏幕上起了一层水雾。
秦以歌开始怀疑自己最初的判断。
没有人知道几层阶梯之上的人此刻在想些什么。
也许他在想，既然已经有几条人命轻而易举地死在他的刀下了，是不是也不差楼下这个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