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更漏声在宫廷各人的残梦中历落邈远,像个人蹒跚的步伐,从深夜一步步踱到凌晨。

依照本朝规定,五更按时早朝,宫人们则要起得更早。刻漏房的太监听到九刻水的第一声,便要去宫门唱喏一天起始。

蜂怜等一干宫女早早地起床,顶着一肩黯淡月色去洗菜备菜。虽然摄政王并未留宿北苑,可伙房照样要准备好一天的果菜肉蔬、咸甜点心,以免摄政王驾临北苑时不能及时开出一桌饭。

被分配至此的宫女,厨艺水准都是经过尚宫局考核的。蜂怜虽然生得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在灶台上却是一把好手。此时她将鸡汤煨在炉火上,又熬了一锅海米粥,将几个鸡蛋焖煮在里头。

这锅粥只是个添头,真正的用处是来给里头的鸡蛋增香的,这是医书里教的吃法。而蜂怜只是盯着那在瓦罐里咕嘟作响的虾仁白米,想起自己往日家中得了一把米,都只能拿去给弟弟熬了,自己和妹妹只能就在锅沿舔一口米汤。就这样清汤寡水的米汤,在父母眼里也是她们这样的赔钱货不该染指的,一旦被发现了,还要挨一顿毒打。

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蜂怜的眼神冷了下来。

在穷人那里,一把米是粒粒皆要作珍珠供奉着,可在天潢贵胄这儿,却不过是随意丢弃的下脚料。同样,她在谢家是谢大人和谢夫人的掌上明珠,可进了这宫门,就不过是个可以任意打杀的奴才罢了。

鸡蛋还未煮透,便有人来唤她。蜂怜出了膳房,却看见一个女官站在海棠树下候着。那女官容色素寡,犹带几分英气,正是进宫那日见过的姜女史。

对方一见她,便昂了昂下巴,语气里颇有几分倨傲:“你就是蜂怜罢。我是尚宫局姜女史,这次来是给林司薄传话,司薄有事要你去一趟尚宫局。你把手头的活儿先放下,跟我走一趟吧——别忧心,也不是什么大事。”

蜂怜忙摘掉攀膊,恭谨应诺,神色间依稀有几分落落难合的卑怯。从姜女史的视野看去,蜂怜新荔般的雪肤饱满莹润,给她更添几分可怜可爱之情。这让姜女史不由得坏心眼地想——若是乾清宫那位真龙天子见了她,她又会有怎样的命运?

说到底,她这类人,也不过是凭借着对男人尽一些肉身皮相上的能耐,就跟许多在这宫墙里留下过红粉倩影的女子一样。今日的惊鸿一瞥,到了明日也不过是在权力的斜阳下空寂枯萎的花。

蜂怜随着姜女史进了尚宫局,来到一处偏殿,姜女史就撇下她与在内殿值守的婢女说笑着走了。偌大的殿堂空无一人,只有香炉冉冉地吐着白雾。这熏香气息倒是令蜂怜心中一动,闻着像是寻常兜铃根,但是其间添了一丝沁甜的花果香气。

这是她的养母谢夫人自制的熏香,采用的是南朝的叠香法,焚出的香气兼合两味香料特点,交错旖旎,蓊郁而不杂芜。

这香气似乎又将她带回了仍在谢府时的时光,恍然间养父养母还会推门而入。养父会慈和微笑,递给她下朝时买的糕饼;养母会温声问她今日早点新添的精致小点可还合胃口。

然而养父母的身影被一声尖锐的吱呀声剪碎了。步入殿中的身影是个约莫三十来岁的女子,形容端肃娴静,身着百花锦宫装,头戴?髻假鬓,一双眼睛狭长生动,殊无媚态,却流转着一丝叫人不自禁敬重的凝冷慧智。

蜂怜还记得这女官,这是入宫那日负责钦点记名的林司簿。

当朝内廷设六局一司。尚宫局为六局之首,下辖四司,其中司薄司掌管宫人记册廪赐事务。如今司薄有二位,林姓司簿在宫中资历更深,权威更甚。

据说她迟迟未擢升至尚宫之位,却是因为家世有不甚清白之处,以至于仕途受到拖累。

然而这位女官历经两朝,身历权力迭代、世事浮沉,却仍是这内廷中岿然不动的中流砥柱。

她望着蜂怜的眼神慈和却也淡漠,甫一进门便开门见山地问:“本司薄该称呼你什么,是小蜂、蜂怜,还是……”

说道此处,她眼中的仁慈顿时像风吹棉絮般散尽,露出一丝锋芒:“——还是该叫你一声谢大小姐?”

蜂怜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露。来之前她心中便有了一二揣测,林司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这倒也不奇怪,罪臣家眷没为宫奴,必定是要严盯死守。只是她没料到林司薄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诘问。

她连忙垂首行礼,嗫嚅道:“谢家已经没有了,小姐一称司薄自是随意叫,可妾却是担不起了。”

林司薄静静盯着她一会,直盯得她额角都渗出细密的冷汗。过了半晌,才听到林司薄发出一声轻笑,仿佛初蒙大赦般,蜂怜只觉得浑身绷紧的血管都松开了,终于有新鲜空气灌入了鼻腔里。

看着她的样子,林司薄叹了口气:“你倒是会点伪装,可也只会一点。这宫中生存之道,若是只懂皮毛,倒是不如不懂。”

蜂怜听了她的话,正待迷茫着。却见对方走到香炉前,捻起炉盖,拨了拨里头的香灰。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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