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未毕,却听丛凤儿惊声道:“那岂不是说,倘若他那青梅竹马已然成婚,俞大哥方才寻了过去,还要不时再看着自己意中之人,每每承欢于别的男人身旁。这冷不丁的,又哪里能够承受?
便是并无其它心思,只为偷偷相伴左右,但依着俞大哥恁般痴情的性子,怕也得肝肠寸断,苦痛中度日了吧,余生又怎能安稳过活?”
闻得她此番言语,又瞧着那满脸担忧之状,崔雪已然断定,自家小姑子是深陷其中了。而再想着当初的自己,不禁心中苦笑,惟盼这日子久了,丛凤儿也能遇着命定的姻缘才好,即便存有遗憾,但终究得了归宿。
而此时的丛凤儿,也早已万千愁绪于怀。想得了这些,更是对自谦疼惜不已,唯恐他背负这般孽缘,后半辈子陷入悲痛、无法释怀。
遂也暗生了心念,定要以情所动,设法将其留于身边。别再孤苦无依,寻着她人路上步过的足迹,揣着过往不得之事,四处浪迹了。
如此,姑嫂俩各怀着心思,就是茶水已然冷却,也无意去续了。这般一会儿,便听崔雪一声叹道:“我自是希望俞大哥能安顿下来,好生成个家,有心疼他的女人,别再怀揣恁多苦难了,”
而后又稍作犹豫,提醒道:“不过,若你果真对他生了情意,我劝还是慎重一些为好。毕竟怀存一瓢弱水者,皆乃至性之人,不会轻易移情别恋,哪怕心有所动,也只会忍痛割舍,反又令其背负一段孽债,而愧疚残生。”
丛凤儿沉默片刻,方幽声说道:“其实我又何尝不知,如今也不怕嫂子笑话,只怕是初次见到俞大哥时,我就已经乱在心头了。
虽说他相貌丑陋,且潦倒不堪,但却并不会因此,让人看轻了半分。反而第一眼,便陷入在那忧郁的眸子里,和少了世间烟火的脱俗之气中,”
遂微微一叹,又道:“有时我也忍不住去想,到底是甚么样的女儿家,才会配得上俞大哥这等人物。若有前世,只怕那宿缘定为铭心刻骨、感天动地才是,今生方能与之纠缠不清,从而令他深陷其中。
倘是这般,不知那时有没有如此一位女子,像一缕和煦的风儿,沐浴在他的左右。乃是闻着久违的气息,从那遥远悄然而至,再默然离去,不图长相厮守,只为一个约定,一段未曾兑现的盟誓。
倘若是有,只怕我就是那般的人儿吧。此生方又如约而至,不顾缘浅情深、命运诅咒,单为相看一眼、陪伴一时。”说完,潸然泪下。
听过这番肺腑之言,崔雪是动容不已,心中也为之一阵酸楚。相比丛凤儿,她对自谦的情意,实在算不得甚么,或许正是少了那份,所谓的前尘宿缘吧,即此更是释然不少。
于是便忙宽解道:“你若有心,当好生把握才是,实不应妄自伤感。俞大哥是重情之人,你如此待他,又岂能不为所动,等时日一长,自会水至聚成的。”
但丛凤儿却苦涩道:“可我偏有预感,只怕他俞大哥待不了多久就要离去了,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崔雪疑惑道:“为何这般认为?”
丛凤儿叹声道:“只怕他那意中之人,不见得是在蓿威州,若俞大哥一直不得音讯,又岂会继续留下。”
崔雪稍是思寻,便道:“那你更该趁着这等时机,令俞大哥释怀过往、安稳度日。不然再如此下去,只怕就真的余生毁尽了。”
丛凤儿一怔,遂后默然点了点头,再看那一双明眸中,分明射着一股坚定之念。而待姑嫂俩又这般说过一会儿,丛宗武打外边辞行一干族人后,也是回到家中。
见二人神情皆不自然,且丛凤儿更是秀目泛红,还以为她是不舍同崔雪分别呢。便打趣道:“大小姐,眼下你如此黏着俺们,倒也不足为怪,谁让难遇良缘呢。
只怕日后,一朝嫁与心上之人,那时情陷卿卿我我,就巴不得我跟你嫂子,尽快离开吧,免得碍了你们伉俪情深,是也不是?”
谁知丛凤儿闻后,顿时瞪了他一眼,起身便回屋去了。看着愣于那里,一脸不解的丛宗武,崔雪就责怪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这般打趣自己妹妹,怎么说也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
丛宗武讪讪一笑,便问道:“她平常不是如此的,今个倒是怎的了?”
崔雪遂埋怨道:“你呀,难得回来一次,就未看出她的心事么,亏还是个做兄长的。”
丛宗武不由愧疚道:“真是苦了凤丫头,自打爹爹离世,我又不在家中,让她撑起这一大摊子,实属不易,我怎会不明呢。”
崔雪白了他一眼,便道:“我说的不是此事,难道你不知凤儿已到了出嫁的年龄么,若再这般托下去,还不得招来外人的闲话。那时咱们又不在身边,倒叫她一个女儿家如何面对流言蜚语。”
丛宗武恍然点了下头,随即却又为难道:“可这种事情,总要你情我愿才行,难不成还想让我去外边绑来一个,与她成亲么。”
崔雪登时好笑,就娇嗔道:“越说越没正行,你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