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才哺喂过几日,就让人送上了山。
纯娘忙亲了口阿耶,要他放她下来。她迈着小短腿,快步奔向厩舍,好歹没错过母羊挤奶的画面。
小孩子把草床踩得啪嗒作响,蹲在地上,摸着脸看起了那不断流出的羊奶。甘棠担心师妹蹲久一会儿站不起来,还要摔进有羊尿味的草里,便让出马扎,自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单腿跪着——至于他自己的裤腿,大抵会是师父来帮忙洗。此前道长说了,师父总在山上白吃白喝,合该做些浣衣、烧火之类的打杂事情。
当甘棠收集满了两个奶罐,空气中也飘出了柴火的味道。一大一小来到厨房,只见一身汗湿的师父瘫坐在土床上,身旁的小碗里还有酸酪的残迹。
甘棠放下奶罐,偷偷瞄了眼合了眼的师父,正要去取食材,便听见师父懒洋洋地报起菜名来:“只掺一半粟的米饭,浇了豆酱清的蒸蛋,老醋拌的葵菜,与泡菜合烧的炸芋艿,塞了菌子末的油豆腐。哦!若有米粉白面,不妨再做些加了山葵末的米皮面皮来,留与我夜里再吃!”
师父平日多在外走动,如是能安定下来,决计不肯吃些平常的吃食。就是吃饭,也不肯像普通人家吃些纯粟的,定然要多掺些大米。这些要求虽听着多,甘棠却不烦恼,毕竟师父教他医术、武功和易容,从未取过分文的束脩。更别说,这些个菜名,在他听来也是好吃的。
只不过这几天暑气大,山下的农人没能送来食材。仓库里别说是豆腐,就是醋也不多了。甘棠花了些心思,另做了些适合夏天的吃食。
夕阳快下来了,观里才开了伙。浓烈的稻、粟香气混杂着烧芋艿的香气,早已让卸下了易容的壮年男子馋到了疯狂。他刚扒拉了几口黄白相间的饭,就迫不及待地往碗里堆上了酥软的芋艿、酸甜可口的泡菜,正要收回筷子,又看上了冒着醋香的葵菜和酸甜麻舌的肥嫩茄块。
所幸道长是在别处吃的,不然师父这吃法定要让她说上一顿。甘棠悄悄低下头,不再看那远比碗高的菜堆,心想:师父原是士族出身,流落江湖后竟就成了这样。他若学师父做个游医,会否也变成这副吃相呢?
“嗦……”壮年男子捧起碗,从边上吸入了混杂了各种口感的美味。
甘棠后脑勺一麻,再不敢有那个念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