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知道眼前人得罪不得,陪着笑脸道:“您稍等,我去找掌柜的。”
席衍眼都没抬的摆摆手,南期顺手从一边拉来一把椅子擦干净,让他家矜贵的少爷坐下等。
玉蟾佩已经在他手中被捂得温热,修长冷白的手指压着青润的玉佩更显得骨感,他翻来覆去的检查过好几遍,依旧没有发现这枚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
像极了在街上随便几两银子就能买到的那种,成色种水都很一般的玉佩。
掌柜的一听是定王世子来的很快,心中犹在不解,这位爷从来都不曾踏进他这宝云楼,今天是吹了哪门子的邪风啊。
“世子爷,有何吩咐?”掌柜的袖口还沾着墨渍,像是刚撂下笔就冲出来了。
席衍不着痕迹的打量了掌柜的一圈,语气冷淡:“你这儿的消遣都过时了,还有没有别的新鲜玩意儿?”
掌柜的微微一愣,随即试探道:“楼上还有几样小玩意儿,不知世子爷是否有兴趣?”
“哦?”席衍等的就是这句话,哼笑“那本世子就勉强看一看吧。”
“楼上请。”掌柜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在前面带路。
这宝云楼的掌柜看似恭敬有礼,却并不谄媚阿谀,反而言行举止颇有进退,既不过分讨好,又不显得冷淡,实在是个聪明人。
一直走到五楼的一间房间,掌柜的打开门请席衍进去,桌上还摆着厚厚一摞子账本,看上去像是掌柜的书房。
“还没来得及收拾,您见笑了。”掌柜的请席衍坐,揽袖准备泡茶。
席衍道:“不必麻烦,受人之托前来带句话。”
他将玉蟾佩放在桌上两指推到掌柜的面前“她说,今夜酉时飞鸢一见。”
掌柜的看到玉佩先是一愣,随即蓦地站起身,双手小心的捧起玉佩,对着光仔仔细细的看了半晌,眼底泛红已然有了泪光。
双手将玉佩交还,他面朝席衍拱手拜下“多谢……多谢世子,敢问,拿出玉佩之人……可还、可还安好?”
席衍对掌柜骤然转变的态度有些意外,浅色的眼瞳中闪过几分狐疑却没表现出来,“她……算好吧。”
掌柜的直起身,红着眼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席衍讲话带到便起身告辞,对于心中的疑问一句不提,与其听掌柜的不知真假的应付,还不如去问本人。
“我的忙帮完了,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看见好处呢?”席衍走进来坐下,挑眉笑问。
宁欢合上窗子,将帷帽摘下,张口吐出一口淤血,本就苍白的脸上越发没有血色,凄美的仿若花将凋零。
她却不甚在意的用茶水漱了漱口,才慢条斯理的从腰间摸出一张素笺放在桌子上。
“游龙兑月骨的下落换你再帮我个忙,半个月后我给你紫鳞灵芝。”
宁欢按着素笺的指尖青白,巴掌大的鹅蛋脸,眉如远山,圆圆的鹿眼非但不灵动反而沉静如秋,鼻梁挺直而凌厉。
是一张美得充满攻击性的脸,却因为几近于无的存在感而显得端庄静美。
席衍之间在桌面上点了点,忽而嗤笑一声,抬手将茶水泼在桌上,瞬间洇湿纸张,点点墨色渗透出来。
宁欢的手指不可避免的溅上了茶水,她似是有些惊讶席衍的举动,却也没有动,静静看着席衍等他解释。
“那里面写的真的是游龙兑月骨的下落吗?”席衍眼中带着几分讥笑,着实恶劣又可恶“我不信你。”
宁欢闻言也不恼,点点头,将素笺揉成一团扔在了地上,抽出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就走。
“玉佩不要了吗?”席衍捏着那枚玉佩歪头笑看着她。
宁欢戴上帷帽,嗓音空灵冷淡道:“半月后望山亭,一手灵芝一手玉佩。”
……
燕京西面有奇峰险峻半入长天半映水,湖光山色连绵长清,其湖名黛,形似娥眉春黛,直入西山群岭,是以飞鸟难越。
然而十年前首富携家眷途经此地,年仅五岁的幼女想在湖上放风筝,于是宁家主斥巨资找来了能工巧匠,耗时数年生生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中央拔起一座水上别院。
别院名凌水居,其中有水榭回廊九曲蜿蜒入长岭,而高楼位于别院,名飞鸢阁。
却不曾想建成之日起,当年的小主人都没能来亲眼看看,这为她而建起的燕京第一仙居奇景。
宁欢叹了口气,难得有些沮丧和自暴自弃的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她到底是不是宁欢,不知道要怎样和家人相处。
沈玉楼的家人早在还不记事的年纪就已经去世,自己一个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长大,早就忘记了亲情是什么感觉了。
她从酒楼出来看时间还早,顺便去宰了一个未来会给宁家带来麻烦的商户,结果没想到耽误了点时间。
遥望着水上的楼阁,宁欢垂着眸子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才将刀插回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