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惊得脸色一变,立马呵斥:“胡闹!婚姻大事,怎能如此草率。”
林安夏狡谐一笑,漏出清浅梨涡。样子好似她小时候偷糖吃得逞的样子,随即紧紧搂住刘氏,耐心解释。
“奶娘,我这辈子,是不能嫁人了,要把我爹留下的茶园给他看好。这茶园只能姓林,唯有此法,也可以堵住二叔和官媒婆子们的嘴,你和齐叔去办吧。”
思索一番,强调:“得选个周正壮实些的,到时生的孩儿才不会太差。”
刘氏头疼得直皱眉,却早已习惯了她的胆大和直白。默认此事后,还是忍不住提醒:“要不,你把铺子的事先放一放,去市集看看再说,我们挑得不好可咋办?”
“我不得空,今日就要把手上的货单分出来。急的,六七日就得为他们出新茶,我相信你们。”一说到茶庄的事,林安夏眼中燃着光,笑意盈盈,今年茶叶丰收,让她可以忘记一切烦恼。
忙碌一天,晚上,林安夏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后院。满心欢喜,想着买回来的郎君,齐叔欲言又止地把她带回自己卧房,殊不知,眼前的一切,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进了齐叔的内屋,林安夏才看清,床上躺着一位,下不了床榻的伤病男子。此时一动不动,一脸的青紫伤痕累累,这同她描述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齐叔一脸愧色伫立原地,林安夏又向刘氏投去求证的目光,回她的也是一脸无奈。床榻上那人时不时地轻咳声,提醒着林安夏,还能喘气。
气愤之余她出了屋子,行至后院水井旁,折身看向,一路跟随出来的齐叔和刘氏,气不打一处问道:“我口中描述的郎君,是那般样子的?”
见林安夏愈来愈阴沉的脸色,齐叔急忙解释:“姑娘,这人治好了,比你说得还要好。他脉细强劲,身体壮实,买的银子也不贵。”
“齐叔,我的荷包不宽裕,养不了闲人,明日你去重新换一个回来。”
每年此时,她的荷包最干瘪,茶叶未售出前,客商们汇兑的定金便钱只有二成,而她要垫付茶农们的工钱和船运费,需得一大笔银子。
“姑娘,此人伤得如此重,换回去,就活不成了。他年纪轻轻,好好养,个把月就能痊愈。”齐叔历来心善,恨不得,把没人要的阿猫阿狗都带回家。
她目前急需一人,既能护住茶园,又能搪塞官媒婆子那头,最好还能有子嗣。谁知,齐叔阴差阳错却买回来这样的病患。
她眉头轻蹙抚抚额,苦恼道:“这几日,正是茶园紧要的日子,他却要养伤个本月,倘若二叔,再趁这几日来闹,他如何帮我?”
“二爷这几日去京城跑生意了,至少也要半月才能归来。”齐叔事事做得周到,这事他早就打听过。
林安夏脸色稍霁,却不松口。
突见,齐叔一脸悲戚,缓声嗟叹:“倘若当时老爷和大郎有人相救,他们也不会如此,你就救救这位郎君吧,姑娘。”
一声哀求,唤得林安夏一怔,脑中又浮现出,父兄被恶人所害的场景,那时的她绝望害怕,幸好有齐叔一路拼死护着她逃命,否则,那有她活命的机会。
她失神地看向一脸期待的齐叔,口中再也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
梦里厮杀声一片或远或近,满地的尸骨和鲜血。他不停地挥舞着手上的长戟,如地狱修罗般杀红了眼,想为他身后的属下们杀出一条血路。
蜂拥而至的黑衣蒙面人,把他堵在残肢断臂中。他的心抽痛,脚下的尸山,是他的兵卒,也是与他并肩作战的下属。
他狂怒着想要嘶吼,就是发不出一点声音,想拧下一个个仇人的首级,却疲惫不堪近不了敌人的身。又好似有一层屏障,把他隔在了另一个天地,只余他一人。
任凭他心中如何怒吼,就如同哑人般发不出一点声音,苦苦挣扎使不出半分力气。走不出那道屏障,只剩惶然绝望包围着。
突然一声:“郎君,醒醒。”像是在他耳旁,又好似在天边,他挥舞着双手想牢牢抓住。
额头一阵触摸有人靠近,他拼尽全力睁开眼,本能反应一把锁住来人的咽喉。
那人喉咙被他掐,连忙挣扎呼喊:“郎君,放开,快放开。”
他快速地环视周围,是间宽敞明亮的卧房,和他梦中的场景大相径庭。
屋中桌椅床榻简洁整齐,让他紧绷的神经有了片刻松懈,意识也从混沌中清醒过来。
这时他才看清,自己正捏住一个年幼小厮的咽喉。力气不足,却让小厮脸色苍白,咳喘不断,同他梦境中凶狠的敌人有着天壤之别,随即松开小厮。
只是眼中淬了冰似的冷意,吓得连咳带喘的小厮,后退连连离他老远。
“郎君,该喝药了,齐叔特意交代的,都温过两遍了。”少顷,那小厮端起桌上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眼神怯怯看向床榻上的人,伫立一旁不敢上前。
叫唤半天,他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