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不及。”
说到此处,薄如纸片的雌王魂魄忽然发出了“嗬嗬”的声音,仿佛被绾绾二人的交谈戳中了痛处。
见状,绾绾便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断,嫉恶如仇地看着这只比狡猾的人类也不遑多让的山魈王:“前几日被山魈虏去的农家小儿,原来都是孝敬给你进补用的!你吃了他们还不够,还对昆吾宗这群实力不过筑基境的弟子打起了主意?”
“农家小儿终究只是凡人,若雌王能得人修进补,她就能将自己的孩子成功生下来。”容北濋不再探看雌王的妖躯,直起身,睨向雌王魂魄,“可惜,到底是你多行不义必自毙,在你魂魄彻底离体之时,你腹中便已是死胎了。”
霎时间,雌王魂魄停止了□□,就连还在嫉恶如仇地瞪视雌王的绾绾,也当即愣在了那里。
容北濋微微侧目,抬手给了绾绾一个脑瓜崩。
“啊!”绾绾抱头痛呼,什么发愣、什么情绪,都给这一指弹没了。
“你不杀她,她就要杀你。你让她生孩子,她就要吃掉更多的弟子。”
容北濋无视了绾绾想要杀人的眼神,拿出一只锁魂瓶,欲将雌王魂魄带给昆吾宗处置:“离姑娘,为人在世不用太纠结,取舍两难,有时只会害了自己。”
绾绾当即翻了个白眼。
当她一点都不懂吗?她是心有愧疚对一个本就难以存活的胎儿下手了吗?
她那是郁闷,郁闷知道吗!
她好好一个独战雌王制服妖邪拯救众弟子的大功德,偏生沾染了一道无辜的鲜血!
*
容北濋离去没多久,随后一步斩杀了四翼飞蜈的萧意也进入了底部船舱。
眼见聚集出口的弟子大多无恙,萧意让离霜言几人前去置放囚妖笼与飞行核心的舱室寻人。
他又问及容北濋,得知容北濋已赶去救援绾绾,心中微松。
若照萧意此刻心里的意愿,他是想要追去襄助一臂之力的。
毕竟那是化形成人的山魈王,即便今日,容北濋在他眼前展露了比传闻中更高深的实力,也难保能在雌王手中顺利救下离绾的性命。
救人,远比杀人难。
但……萧意环视一遭甲板上各个神容狼狈的师侄们,心知他们连番遭受惊吓,又目睹了同伴的死亡,自己这个师叔怕是离不得了。
暗叹一声,萧意折身回返出口楼道,雄王的尸体还需处理。
岂知甫一回返,萧意顿时急声冷呵:“所有人,立刻弃舟逃离!”
无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甲板上的弟子们全都调头往外跑。
雄王的妖躯静静躺在阴晦楼道口,浊黑鬼气一丝一丝渗出了他的肌体。
鬼气飘然,缭绕,拉动雄王的手臂,撑起了他的肩背。
他无声而缓慢地坐起,浑身黑毛裹上了愈加迷蒙的黑气,让他背对萧意坐在那里恍如一座黑坟。
死而生怨,是为鬼;徘徊人间,是为鬼。
人如此,妖族亦不例外。
可是,如若即将诞生的是一只妖鬼,萧意是不需这般如临大敌的。
萧意真正担忧的,令他瞬间作出决定让弟子们弃舟逃离的,是比妖鬼可怖千万倍的事物。
弟子们拿出法器小舟抛入江中,互相搀扶着跃下船舷。
三名筑基弟子则御剑而起,分三处半空警惕着通入底部船舱的楼道口。
而这时,一名弟子拉了拉程渡的小臂,催他快走。
程渡没有动,颤声道:“……看。”
那弟子疑惑了:“看什么?”
程渡僵硬地抬起了手臂,指向后方甲板一处,那里原本横陈着一具百足飞蜈的妖躯。
“妖鬼,活过来了。”
同一时间,甬道深处。
瘫如死鱼的雌王魂魄似乎感应到了什么,骤然爆发出凄厉的惨嚎。
她的魂魄随即爆散,化作一阵烈风卷过了容北濋与绾绾。
那风吹过两人,奔向甬道他方,逐渐染上一层黑气,形成了一道怨气之风。
容北濋脸色蓦地黑沉,浅眸之中却盈起了粼粼金光。
弃御尺被他横握在手,飞旋一圈再度抓住,飘散金光杵在了前方。
而绾绾被容北濋勾住脖子带入怀中时,人还是懵的。
所以,她并不能预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三位大妖,其中两位是已经化形或正在化形的山魈王,他们以怨相祭,献呈天地,上奉鬼帝,合而祈之,共启祭仪。
怨祭仪式自古以来可行不可止,五洲各域闻之色变的殁世间……即将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