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绾是执法堂长老寻回的亲生女儿,一只人修必备的传音铜环,少了谁也不可能少了她。
可空有一只传音铜环有什么用呢?
派不上用场的时候,它还不如一只普通玉镯能让人心情舒适。
至少,离绾每每看到自己腕上的传音铜环,她那颗尽力不去因为旁人的态度而波动的心脏,总会止不住地抽疼。
所以她取下了,放进了匣子里,再没用过。
此时此刻,黄瑛、王诗鸢、孙芝菱竟然不期而同地领悟了绾绾不戴传音铜环的原因。
她们顿悟,随即便是懊悔,已经对自己和同宗弟子的埋怨。
为什么从来没有注意到离绾并不佩戴传音铜环?
为什么当初不拦着率先孤立离绾的弟子,相劝大家善待同胞?
为什么明明知道离绾暗中受欺,却从不告诉宗门长老,不告诉自己的师尊,选择漠视以待?
为什么……自己也曾经是孤立冷落离绾的那一员?
是她们自己,是他们在这里被迷音晕倒的所有人,亲手断送了自己的希望。
种种情绪在三人心中交织,可到了最后,这些激烈情绪退走便只有了绝望。
孙芝菱痛苦地闭上眼,恼恨自己不该回返。
她本以为保住离绾就能报信出去,自己还能尝试救一救两位师妹,哪怕是死也值了。
可是现在,她谁也救不了,她们三人是死定了,那些躺在舱室里的弟子还不知能否等到上面的救援。
雌王似是有些不耐,拍了拍掌心,将这些人类的注意力全都拍回,随后笑着望向绾绾:“小姑娘,想清楚了吗?你也能看出,我的身子不太方便,所以我如今不喜欢动手动脚。”
这句话的潜台词便是:别逼我亲自出手抓你。
然而,绾绾像是没听懂,又像是不为所动,总之并没有理会雌王。
雌王笑容微冷,看了看地上或跪或坐的三人:“小姑娘,若你无法思考清楚,那我也是等不得的,反正这里足有三个交换品,少上一个也无大碍。”
听闻此言,一直哆哆嗦嗦的王诗鸢顿时急道:“堂姐,你想想办法!”
黄瑛冷笑:“离绾能想出什么办法,她这么弱。你也别在那哭哭啼啼了,吵死了。”
“可是我不想死,不想死啊……”王诗鸢不禁捂住了眼,哭泣道。
“有一点我很奇怪。”忽然,绾绾终于开口。
所有眼睛齐刷刷望来,一瞬间,似乎连沉闷的风也在等待聆听。
绾绾低着头,指尖一寸一寸抚摸过手心的纹路,平静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想救这三人?”
话音甫落,黄瑛三人纷纷呆怔。
“这三人里,一人是与我有怨之人的簇拥,一人曾在恶鬼面前弃我逃命,还有一人,多次刻意针对羞辱于我。我怕是得了失心疯,才会用自己的命去救她们吧?”
这回,连小山魈与雌王都呆怔了。
用这三人威胁交换绾绾走出舱室时,雌王是真没想过她们竟与绾绾有仇怨。
毕竟,她们三人中有两人都向这个小姑娘求救了,这他娘的谁能知道人类居然可以如此厚颜无耻!
四五只小山魈同时看向了自己围堵的人类,雌王也用一种‘真不愧是你们人类’的眼神,依次扫过了地上面色难堪的黄瑛三人。
被众多妖物的目光包裹,黄瑛三人总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地自容。
别看了,孩子快哭了,真的已经知道错了!
雌王暗自叹息,心道自己的算盘怕是不灵了,冷声道:“那你们就先去死吧!”
“我没说要让她们死啊。”绾绾倏而又道。
雌王动作一顿:“……你什么意思?”
绾绾:“意思就是,她们罪不至死,而我需要这份功德。”
此言一出,王诗鸢惊喜地抬头望来,就见绾绾抬手撩开了碍事的长刘海,精致纯然的眉眼在朦胧光影中尽数展露。
她看见,一双猩红胜血的瞳。
王诗鸢不禁打了个颤,哭声全给憋了回去。
绾绾直视雌王同样因此而诧异的脸孔,抬手向下,指了指脚前的那一道舱室边界,嘴角微提:“你,其实根本进不来吧。”
甬道之内,妖气瞬间浓郁,雌王维持的温柔模样转瞬变得冰冷漠然。
绾绾咧开左侧短短的小虎牙,对雌王投去一个天真的笑:“这间舱室的禁制实际上还拦不住你,你多花费些时间和气力就能突破进来。”
“所以,你真正害怕的,应该是滴在我脚下的这一滴鲜血吧。”
一滴来自容北濋的鲜血,此时已经变得深红,静静匍匐在绾绾脚前的地面。
容北濋身份特殊,绾绾是知道的。
眼前可以化形成人的雌王修为至少已足五百年,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