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朴的二进小铺子,门外摆着各色蜜饯果盘。裴先孝抱着女儿,把裴幼溪、牧善二人往后院引。
一个高挑明显是异族混血的女人好奇的看着,裴先孝同她低语了两句。女人接过粉雕玉琢的女儿,给裴先孝理了理帽子。她说:“那你就好好招待招待。我给你拿个盘子,等会儿抓点蜜饯过去。”
裴先孝恩了一声,熟练的拿过托盘摆放小碟,抓了各色果子。对上裴幼溪的眼神,他躲闪了一下。
裴幼溪笑了笑,先行进了后院。
牧善狐疑地问:“裴家满门抄斩,怎么他还活着?”
裴幼溪冷漠的看了牧善一眼,她咬牙说:“义兄不是我裴家的人。我父亲不过是代部下抚养罢了。如何连累的到他?”
牧善神色古怪,还想再说什么。裴先孝已经端着果子蜜饯出来了。他招呼裴幼溪往房间坐。
裴幼溪婉约道:“谢谢义兄。”
裴幼溪叹气,他瞥了眼牧善。目光审视了许久,缓缓把视线落回在裴幼溪身上。他说:“阿阮,没想到你还活着。”
阿阮是裴幼溪小名,阮是一种乐器。裴幼溪母亲擅弹阮咸琵琶,常于裴宗闺中之乐。因裴幼溪是父母爱情的结晶,故而得了小名阮阮。
裴宗珍爱夫人,是整个义州的传奇。哪怕裴幼溪母亲这一生只生了裴幼溪一人,让裴宗绝了嗣,断了代。裴宗也不在意,只顾着和夫人琴瑟和鸣。哪怕给女儿养童养婿也不在乎,办法总比困难多。
牧善赤红着眼睛,盯着裴幼溪说:“九哥这一辈子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名字叫阿阮。”
裴先孝听见九哥二字,立即皱眉抬头,他蹭的站起来说:“你是赵九身边的人?”咣当一声,裴先孝无意中踢翻了凳子,他指着裴幼溪:“阿阮,这些年你果然在赵九身边。义父,义父他真的叛国了?”
“不是这样的!”
裴幼溪立即澄清,“义兄!父亲没有叛国。我是赵玺掳走的。我不是自愿的,父亲也没有把我献给他。是赵玺强迫我的。父亲是无辜的。”
牧善悲伤地别过脸。
裴先孝怔愣了许久,他缓缓捡起凳子坐下。他不敢置信的问:“那你,你是怎么回来的?”
裴幼溪愕然,“我杀了赵玺,逃出来……怎么,赵玺死了百日,你不知道吗?”
赵玺的葬礼办的轰轰烈烈,难道义州没有听说?
裴先孝再次震惊的站起来,“什么!赵玺死了?”他冲上来,抓住裴幼溪的胳膊问:“阿溪你说的是真的吗,赵玺怎么死得。你杀了他?你确定你杀了他。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杀的了……”
他忽的噤声,想到裴幼溪的优势。
裴先孝慢慢的,慢慢的用尽全力抱住裴幼溪,低头在她头发上吻了一下,哑声说:“阿阮受苦了。”他安抚着她,反复说:“都是值得的,都是值得的。阿阮,义父义母九天之灵知道了。也会欣慰的。”
裴幼溪呜呜大哭,泪不成声。
她问:“义兄,我爹娘到底是怎么死的?我当初被掳走后义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裴家会被满门抄斩,我外公,我外公他们一家真的被,被?”
裴先孝艰难的点点头,忍痛点头。“阿阮,都是真的。你听到的,全都是真的。”
五年前,裴幼溪被赵玺掳走。整个裴府大乱,裴先孝说:“那时我并不在府上,对义州的事并不清楚。不过我当时在军营里就听说,义州太守裴宗勾结赵逆,还送了女儿去服侍。”
裴幼溪睁大眼睛。
裴先孝苦笑,对自己当年的无能为力非常痛恨。他说:“我听了虽然不信,却也无能为力。不过我知道事情能传成这样,义州恐怕有了大变故。便想个法子,告假回来看看。”
“等我回到义州,听到的消息就更多了。大家说的有鼻子有眼。什么义州太守七年前就收留过赵逆……哈,我听了当然不信!五年前的事我不知道,七年前我还在义州,义父有没有收留过赵玺我还能不知道?”
裴幼溪捂嘴痛哭。
是啊,裴先孝都不知道。
整个裴家都猜不到,裴宗会把赵玺藏在自己掌上明珠的闺阁里。
七年前的父亲不知道他让女儿藏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当年裴宗只是觉得赵玺少年可惜,朝廷太过赶尽杀绝。
赵玺是个义士,百姓中不能没有赵玺这样的人。
那时裴宗万万想不到赵玺这个狼崽子会惦记上他的女儿。两年后会掳走他的掌上明珠,害的裴家家破人亡。
裴先孝不知情,只以为裴幼溪悲痛。抱着她轻哄:“没事了,没事了。你不是把赵玺都杀了吗。罪魁祸首都死了。义父义母在天之灵知道你这样能干,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裴幼溪失声问:“我娘是死在火场的还是……”
“义母是在菜市场被斩首的。”裴先孝悲怆的望着东方,痛苦地说:“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