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逸跟随老头穿过马棚,来到牲口铺后院的一块空地。这里也散养着些马匹,他打眼一瞧心中摇头,这些马儿不是病的站不起来,就是受过极严重的外伤,别说骑就是犁地、拉车都不行,只能作为肉马进行屠宰。
老头看张云逸站着发呆,不耐烦的叫道:“愣着干嘛,走啊。”张云逸心里纳闷,难道还有更糟糕的马?想归想继续跟随老头向里走,来到院子最内侧角落的一处马厩。
老头指着厩内拴着的一匹黑马道:“这匹你看怎么样?”张云逸看着老头指的那匹马儿,面孔渐渐扭曲他不知如何评价才好,口中自然而然的蹦出几个字:“很不怎么样。”这老头本想夸耀下自己马儿的好处,但想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优点只好作罢。这是一匹大黑马,优点没发现,缺点也只一条——瘦,而且不是一般的瘦,你在外表根本看不出它身上那里有肉,整个皮囊包裹着一副偌大的骨架,张云逸甚至怀疑如果一阵大风刮来,这马倒下能否再站起来。
看着如此奇葩的马儿,张云逸有感而发,随口问道:“这家伙该不是贴贝货吧?”那老头看看他,动动嘴终究没说出口,张云逸心下立时明了,原来真被自己说中了。(贴贝货:贝者钱也,贴贝补钱也,就是说如果买的东西多,卖家有时会给些优惠,用现代语言来说就是附带的免费赠品。)这老头吝啬的很,收购马匹之时斤斤计较,一个铜板也要面红耳赤的痛马畈争执半日,久而久之便再没有客商愿意与其交易,无奈之下这老头每次上货,只能多进一些储存备用,因为买的多,所以要求客商必须给他优惠,客商不愿贴钱于是想到了免费赠送,赠品就是张云逸现在见到的这匹“贴贝货”。
老头当时觉得瘦点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多喂几天草料而已,等膘长起来一样售卖。怎料人算不如天算,马到他手里根本不怎么吃草料反倒日渐消瘦,这回老头可急了,卖没人买,杀没有肉,养着每日不止消耗草料,身体更是一天比一天瘦弱,那日倘若突然暴毙就砸在了自己手里。这老头因此几天吃不好、睡不香,每日就看着马儿发愁。今天他看见张云逸在马市来回瞎逛询问价格,便知道其兜里没什么银钱,想到自己那匹瘦马便有了主意。
张云逸心中明白,如若买了这匹马,基本有赔无赚血本无归,但他为人太过善良,看马儿瘦成如此模样心生怜悯,走上前去轻轻抚摸了抚马头,马儿空洞的眼神望着他,将头探入其怀中蹭了蹭发出几声低鸣,张云逸本想离去,但终也于心不忍,掏出仅有的二两半银子扔给老头,拉着马儿便向外行去。
老头初时十分高兴,但见张云逸拉马要走,又觉这点银钱卖匹活马亏得慌,他见张云逸腰中宝剑还值些银子,便向其索要。钱财是身外之物,剑是保命利器,张云逸那肯答应,争执之下老头也不敢逼得太紧,怕其一怒之下改变主意,便提出多少加点,张云逸身上那还有什么值钱之物,搜遍全身也只找出十几枚铜板,老头抢过铜板揣进兜内,看他再无什么油水可榨才放其离去。
牵着瘦马走出集市,张云逸看着它心生怜惜,便想着等下出城找一处水草茂盛之地,让马儿好好吃顿饱草歇息一下,至于能不能活下来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一人一马沿着街道行至南城门处,张云逸刚想出城,发现守门的还是昨日那群兵丁,为首的正是那赵班头。他赶忙拉着马躲至街道角落,心里暗叫倒霉,进城之时便被其所阻,自己是偷混进来,现在出去岂不撞个正着。倘若被安上辽国间隙的罪名,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躲在角落的张云逸不住向城门方向观望,希望赵班头临时有事早些离开,自己好趁机混出城去,哪知这赵班头站在城门前一步不离,还不住回头向城内张望。张云逸明白这家伙昨日得了好处,今日便又在此蹲守,期盼着再遇到那姜员外捞些好处。
如此等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赵班头有离开的意思。张云逸觉得腹中饥饿,便从背囊中取了一些杂面菜饼子充饥。那对老夫妻得了他五两银子,觉得过意不去,便将家中几乎所有粮食都做成饼子让其带在身上,饼子多到够他吃上十天半月还有剩余。张云逸吃着饼子发现瘦马一直盯着他看,便拿出几个放在它嘴边,马儿几口便将饼子咀嚼殆尽,仍意犹未尽的看着他,并将头伸向其放置食物的背囊。张云逸觉得有趣,马儿竟然爱吃饼子,索性取出大半给它,顷刻间竟然被其吃个精光。张云逸琢磨这马瘦成这样,定是平日得不到什么吃食才至如此,可怜的马儿以后跟着自己定不要让它再受折磨。
日头渐渐西落,赵班头没能等到姜员外,只好吩咐兵丁关闭城门,自己失望的先行离去。张云逸趁机拉着瘦马混出城去。先找了处水草茂盛之地,让马儿休息片刻随便吃些东西,瘦马只喝了几口水却未吃地上的草料。云逸只好挑选一些娇嫩的青草送到它嘴边,岂料瘦马却不肯食用更将头挪向一旁。张云逸见它不吃也没办法,转身收拾行装准备南行,未曾想瘦马却将身子靠过来,马头一直盯着他的兜囊,张云逸只好又取了些饼子给它,马儿几口下肚吃的甚是香甜。
张云逸这时算是明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