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1 / 2)

我寻思着总要找个地方过个夜,这树林子里也不知道是野兽先出来还是追兵先出来。

我牵着它一路向前,也不知道这是朝哪的路,就这样走了有半个时辰,我用绣花的手扶着一棵上了年头颇为粗糙的树停了停,别跑一直安静的跟着。我抬头看着月亮问它:

“你说刚留在寺里多好,过一夜运气好的话明早还有馒头吃。”

别跑拿它的大马头蹭了蹭我的手,我顺手扯了片树叶塞嘴里嚼着,感觉嘴里算是有了点味道。

“但运气不好可能那些追我们的也去了寺庙,连累了俩人,我们也搭进去了。我们俩这个组合,基本跟人家碰面就可以咬舌自尽了。”

别跑也伸头去嚼树叶子。

我拍了它一下:“你说他们会不会今夜找不到就放过我了。你说我去乱葬岗掏个女尸蒙混过关有没有可能。”

我胡言乱语了一阵子,迟来的困意和疲惫快要将我仅剩的理智淹没。

“我如果刚把你留在庙里就好了,我自己回去,应该会死在回家的路上,这样我就永远不知道家里是什么情况了,我可以往好了想,这样我即便死了,死在路上,总是还有期待的。”

“别跑,我觉得我像个逃兵,我不敢回家,不敢跟他们打,我只敢在路上。在跑出去和跑回来的路上。”

别跑轻轻踢了踢我的小腿,我腿一软,跪坐在了树旁,它有些急的又碰了碰我。

我扶着树慢慢站起来,也没让它载我,继续跟它往前走。

没有山洞,怎么到我这就没有山洞了呢,话本子怎么没一句真的。

我找不到地方可以停下,我再次跪坐在地上,倚着树,闭上眼睛:“歇一歇,再走人就要没了。”

别跑在风口趴下,给我挡着夜里的冷风,但我还是很冷,我穿着我娘给我挑的要见刘公子的几件漂亮裙子之一,在风里要冻死了。

我想这一点都不美好,我的叹气随着风一起散了,闭上眼睛眼睛都涩的发疼,我抬起凉透的手捂着眼睛,现在也管不了会不会被风吹的鼻歪眼斜,只能在身体透支的情况下被动进入睡眠。

并在凌晨就醒来,梦里我娘还在嫌弃我穿这身不好看,秋云姐姐问我怎么出门这么久还不回家。

我醒了第一时间缓了缓,转头拍了拍别跑,确认我俩都还活着。

然后从怀里掏出半个馒头,顺手揪点不知道是野菜还是什么的东西就着吃了一半,另一半塞给了别跑,也不知道马吃馒头会不会出事。

我再次嚼着树叶子上路,心里寻思着若这树叶有毒也是好的,这种被动死亡到地下娘大概也不会说我不争气。

我心里的情绪始终没有排解出来,也没有那么时间去研究它,只能放任它在绝望的泥沼里沉沦。

我踩着树林子里细碎的光慢慢走着,不敢停太久,太久就能感觉到浑身的痛了。

突然别跑撞了我一下,咬着我的袖子示意我上马,我翻身用最快的速度骑了上去,压低自己的身体让它快跑。

身后传来了高高低低的喊声。

是追兵先来啊。

我揉了揉眼让自己清醒一点,让它往右边拐,现在往家里跑我俩就都没了。

我只能让它朝外公的方向狂奔。

这时候别跑突然转了马头,朝着山的另一头跑去。

等它停下来我才发现这山里除了那座破庙,还有一户人家,我做谢家小姐的时候倒不知道这山上这么精彩,连祈福我娘都嫌弃这里破败。

这人家大概正在做早饭,味儿香的很,可能这就是别跑把我扯过来的由子。

我刚下马,别跑就倒下了,这一瞬间仿佛这些天难以抵制的恐惧都找上了我,我跪在地上去感受它的气息,然后起身去敲了这家的门。

是个小姑娘给我开的门,很好看一姑娘。

她看着我慌也跟着慌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我一时失声,拉着她到了别跑的身边,她蹲下看了看又碰了碰,抬头:“没事的,应该是太饿太累了,不会死的,喂些粮食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说着起身回去:“我去给它拿些草料,不要担心。”

我看着别跑哑着嗓子开口:“这辈子的运气都搭这了。”

姑娘回来的很快,抱着草料蹲在别跑旁边,我忙接过喂过去。

别跑又缓了一会才开始吃东西。我一边喂一边转头跟她交流:“我身上没什么银子了,但我有些首饰还算值钱,你可以拿去融了换金子。多谢姑娘帮忙了。”

“不用的,我家这边都没什么人过来,等它休息好了你们进来歇歇吧。”说着看着别跑笑了笑:“这倒是匹好马,你运气很好。”

我觉得是别跑运气太差,跟了我,又要累到脱力,又没什么好荣誉,出着做名将的马的力,却是顶着逃犯女儿的坐骑的名头。注定这辈子是十分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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