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哪儿知道她七折八转的心路历程,单手托腮看着她吃饭,看她的眼神写满了怎么看怎么喜欢的热切:“我们云娘呀……”
宋云书抬眼看她,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沈昭登时“哎哟”一声,夸张地捂住了心口:“我们云娘呀,可真是太讨人喜欢了,连我这么糙的都觉得心软。”
宋云书:“……”
朋友,装样子装得太过了。
手里的糕点都不香了,宋云书换了碗银耳莲子汤就着吃,又被香甜可口的味道美好得眯了眯眼睛,对沈昭道:“你今天很奇怪。”
“奇怪吗?”沈昭大概终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夸张,挠了挠头,学她的样子眨巴眼,“太久没你了,才意识到你原来这么重要,难免有点激动。”
就算是英气的少女,故意撒娇时也带着有趣的可爱。
宋云书被她逗笑,捂着脸倒在她身上:“你真是——”
放完鞭炮的书生们早就如释重负地迅速逃离现场,回了自己勤工俭学的中堂,只剩下三个身份较为特殊的男子各占一边,互不打扰。
姑娘们说话他们不好掺和,被迫听着她们你来我往的打趣。
唯独沈昭这句“太久没见你,才意识到你这么重要”,莫名听得站在墙角的赵枕流耳尖发红,不自在地抠着手指,最后没忍住,又往墙角里挪了一步。
谢子迁看司曦的时候更多,但不说话,只是眼神透露着些古怪。
司曦坦然地与他对视,付予一笑。
宋云书吃了点东西舒服许多,只觉筋骨懒洋洋的,就想这个地方躺着,便靠在沈昭的肩上不愿起来了,由着她给自己揉捏肩膀。
他们三个一直站着也怪尴尬的。
宋云书环视一眼,笑道:“赵枕流,你最近找到了什么撞墙玩儿的新乐趣?”
赵枕流条件反射地回头看她:“……啊?”
“你看看你站哪儿去了?差点就撞上去了。”宋云书掩唇轻笑,黑泠泠的眸子盛着水盈盈的光,不很温柔,但笑意极盛,“还有你们俩,站着好玩儿吗?非得我叫你们坐?”
赵枕流闻言,又下意识地转过头。
只是他离墙角实在是太近,这猛地一下子转头,直接“砰”地一声撞了上去。
突发事件过于离谱。
沈昭大笑出声,宋云书试图憋住,但很快就被她带破功了。
另外两个青年倒是没笑,神色各异地转过了头,先他一步去了桌案前坐下。
不仅撞了头,还眼睁睁看着司曦坐到了宋云书对面的位置,错失良机的赵枕流只能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咬牙落座。
他只好委委屈屈地坐在了谢子迁的旁边,最角落的地方。
赵枕流很憋屈:“……别笑了。”
沈昭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宋云书,还是在笑:“我想笑,你管我?”
赵枕流:“……”
他敢怒不敢言。
他就想不明白了,怎么好像人人都看得出他的心思?
可明明连他自己摸清楚都没多久。
一无所知的宋云书心底倒是怜爱这倒霉样的小少年,果然摆摆手,就算憋得慌也努力不笑出来了:“不笑了。”
原本她倚在红衣沈九身上的画面有些扎眼,可赵枕流看她憋得眼泪花都出来,到底还是只能叹口气,小声道:“想笑就笑吧。”
看得出来,少年郎没怎么向人妥协过,别扭得紧。
沈昭对他的区别对待轻“啧”一声。
宋云书浑然不觉,只当是他破罐子破摔了,摆手换了话题:“说起来,我大半个月不曾回来,也是有劳你们帮我看顾铺子了。”
几人自然都说小事。
朋友之间帮忙诚然不是大事,可也不能真就作寻常接纳。
宋云书郑重地举起了杯:“今日这杯酒我敬各位,聊表谢意。”
酒也是沈昭提溜过来的,是纯度不高的米酒,闻来醇香,但不易醉人。
赵枕流还未启唇,沈昭先夺过了她的杯子,换作一杯茶水塞进她的手里,笑道:“你这大病初愈的,喝什么酒?用你的茶去罢!”
宋云书莞尔:“知道了。”
于是众人举杯对饮。
其他人话不多,独沈昭心直口快又最爱絮叨,一旦扯下了假正经的贵女皮,就是个求知欲十足还带点痞气的样子。
几杯酒下肚,她说话也更是混不吝。
“……昨儿那公堂上,我都没料到你能赢了宋家,本来连你输了怎么让我阿爹捞你都想好了,你可真是胆大的要命!”
“但这样吧,咱们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叫那不要脸的老上门欺负妹妹们!”
“……还有啊,这也叫他看看咱们姑娘家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