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宋云书头也不回就能知道是谁。
“好烦啊……”宋云书也抱着自己的茶盏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屋内的另一位监工,扬声唤道,“司曦,他又来了。”
冯引阑善于写话本,但不只是女强复仇类的话本。
比如男男女女才子佳人恩爱缠绵什么的,一向很有市场,尤其是她同样作为女子,心思细腻文笔华丽,写起恋爱来也很拿手,忠实受众还不少。
此情此景,她不由得想感慨一句:“这就是桃花多多的烦恼了吧!”
然后她就被戒尺敲了手背。
宋云书巧笑倩兮地睨她一眼:“别瞎说。”
她用的力气不大,但戒尺本身就是惩处用的,落在手背上还是有点疼。
冯引阑揉了揉手背,唉声叹气的,看得宋云书又气又好笑,到底还是心软,拉过她的手轻轻地吹了口气,才替她温柔小心的揉着手背。
她还不忘嗔道:“叫你不长记性,尽胡说!”
也是冯引阑记吃不记打,在继知道她与淮山交好后,又见到了被她叫来帮忙的司曦和自个儿缠上来的王永年,一时间瞠目结舌,还不忘出言调笑她,早就挨了好几次打。
当然,也很有可能是她心软打得轻了,冯引阑才不长记性。
冯引阑悄悄看那笑容各异却剑拔弩张的二人一眼,目光再转向认真替自己揉手背的宋云书身上,嘴角却轻轻翘起,莫名有种得胜的志得意满感。
她顺着应:“行行行,不胡说了。”
可她本来也没胡说嘛。
绿杨阴下,刚踏进点墨轩大门的王永年面对着闻讯赶来的司曦,脸上常年带着的和煦笑意都绷不住,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眸色寒凉地盯着对面衣着寻常的青年。
王永年的个头已经很高了,但司曦犹比他高上三分。
以宋云书的评判标准看,王永年有一米八出头,司曦还得往一米八五以上窜,但她见过最高的是年仅十八的赵枕流少年,目测得将近一米九。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完全不是对方。
……等等,敌人?
司曦似乎体质特殊,伤势好得奇快,还没修养多少时日,已经能脸不红气不喘地在酒楼院子里打拳,并坚持早晚各一套拳法加剑法,自律程度令人敬佩。
但宋云书十分担忧他什么时候扯破了伤口,便借着帮自己监工的名头将人带来,至少也能降低他把自己弄伤的风险。
千算万算没算到,司曦来点墨轩干的第一件事就是赶走王永年。
之后也就这样延续下来了。
——王永年登门,关门,放司曦。
也不知道堂堂王府长史是在何等微妙的心理状态下,担任起如此重要的护卫之责的。
已经坚持上门三日的王永年对他很是不耐烦,但士族公子的架子又得端着,只能咬着后牙槽撑着笑,说道:“我是来点墨轩买东西的,请你让开。”
不得不说,司曦是个很有职业操守的人。
自打他说过要留下来帮忙,就当真去准备了普通的粗布衣裳,除了把自己关在屋里,就是听从宋云书的吩咐,指哪打哪,要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不过他着仆役衣裳时,也不像个普通仆役。
……至少是个管事。
司曦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又看他手里的食盒一眼,嗤笑道:“不信。”
语气刻薄,姿态刻薄,那双天然上挑的凤眼更是带出深入骨髓的刻薄。
王永年哽住,终于决定放弃温和的假象:“让开。”
司曦抬起下巴,居高临下:“不让。”
王永年重申:“我见云娘到底关你什么事?!”
司曦终于顿了顿,语气真诚:“她不在。”
王永年:“……”
冯引阑:“噗。”
她们俩的位置也就在正厅门口、长廊下头,稀疏的大树压根儿藏不住她们的身影,都不用特意去找,一抬眼就能看见她们坐在树下乘凉。
这就显得司曦的话尤为荒谬。
王永年额头上的青筋突突地跳,温润君子沉着脸指着后头,咬牙切齿:“那是谁?”
“点墨轩掌柜冯娘子,还有她的闺中密友。”司曦坦然自若地与他对视。
树后听得清清楚楚的冯引阑:“哈哈哈哈哈!”
她倒也知道状况,没有大笑出声,用手袖捂着嘴,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宋云书无奈地给她顺气:“别笑了。”
要说事情走到这一步,宋云书也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所以她一直坚定地觉得,暂时放弃回幽王府做官的司曦大人一定是因为憋得狠了,想找个地方放飞自我。
那厢王永年已经不想再忍下去,阴森森地威胁道:“不动你是看在云娘的面子上,你再拦着我就让人把你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