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对于二十一世纪某东方大国的莘莘学子来说,如果有什么科目不会,那一定是做的题不够多、上的学不够卷、竞争还不够激烈,卷王才能称霸学界。
经营店铺这种事情,诚然不能纸上谈兵,但现代还有另一种教育理念不是?
——职业教育。
区别于做学术做理论,职业教育培训技能讲究实用,像冯引阑这样的小白选手,完全可以入学大堂经理或经营管理专业,反正本质差异不大,技能相当实用。
宋云书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着冯引阑的眼神之热情激烈,宛如在看一只即将投身科研事业的小白鼠。
开学术性的书院轮不着她,但是职业教育可以一试啊。
源源不断的人才流向她的产业,不仅能缓解她短时间内的人才需求危机,也有利于长时间内产业生机的保持,增加就业的表面话也不用多说了。
冯引阑听着她难得激情澎湃的发言,硬着头皮问:“……你是要开私塾?”
区别于长清书院那样的官学,有的士族或豪富不缺资源,会在自家开办私塾,供养族中子弟,其教学资源和人脉相关或许比官学还更胜一筹,偶尔也会招收外姓子弟。
“那倒不是,”宋云书摸着下巴,沉吟道,“我想办的学,并不教经史子集君子六艺,而是教他们一门手艺,能用来养活自己就行。”
冯引阑纵然博览群书,也从没听说过这样的书塾,一时间瞠目结舌。
倒是淮山顺着她的话思索一番,问道:“书塾昂贵,愿意学手艺的却多是平头百姓,让他们出大价钱可能性不大,全靠束脩很可能养不起书塾。”
关于职业教育的想法,宋云书第一个想到的是流民。
不是所有流民都以作恶为生,也有些良善的、正直的人或许找不着生计。
宋云书一边想一边慢慢道:“最开始不会广收门生的,我有书铺、有造纸工坊,日后还会开设别的工坊。”
“所以可以先招收贫家子女,不收费用管吃宿,但要签契约,学成后要入我名下店铺做工几年才行。”
有点类似于现代时会有企业资助贫困学生。
但她的前期投入太大,却难保证后期的收益能否如愿,这件事的风险比她现在提供勤工俭学岗、奖学金的风险还要大。
是以淮山隐隐有些不赞同:“虽是善事,但风险太大。”
“既是善事,我想……”宋云书又忆起小乙给的最终任务,终于说服自己,语气也落到实处,更为坚定起来,“我想,只要投入与收益持平即可,倒也不求获利。”
冯引阑还在状况外,很是无辜地问:“那我是要学什么?这个钱我应该付得起。”
“你不用付。”宋云书扑哧一声笑出来。
淮山还是融入不了她们,但那双沉静的眼睛却掀起惊涛骇浪,看起来神思不属,指尖握着茶杯转动,眼中似看着笑语嫣然的女郎,又似在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
商娘尚有悲天悯人之情怀,可府衙中却只看得见觥筹交错的浮华。
他不大明白,自己从前一心入仕……当真,是对的吗?
宋云书还在与冯引阑解释:“那事儿急不来,况且我想在庐江开始更得宜,毕竟我的根基在庐江,若成了,再推广开来才好。”
“但点墨轩的事情却放不得,所以你近段时日跟在我身边,我能教一些是一些,这门课就叫‘经营与管理’好了,至少保证你学有所得。”
一个没听过的名词,这成功勾起了冯引阑的兴趣。
她咬着糕点眨巴着眼睛问:“这门课难吗?”
“不难,都是好玩儿的实践课。”宋云书笑容明丽。
虽不能完全理解,冯引阑也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高兴地笑弯了眉眼:“虽说是第一次上学塾,但云书,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年轻女郎斗志高昂,鬓边素白的小花都压不住她灵动的俏丽。
此时此刻,她还全然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何等摧残。
宋云书也没打算破灭她的美好想象,和蔼可亲地摸着鼻尖,跟淮山补充道:“刚才忘记说了,职业教育的学塾我打算男女一同招收,做工赚钱这事儿不该分男女的。”
淮山迟疑着应:“有些行当律法中并不允许女子参与。”
这点宋云书当然知道,数月前,她还因雇佣林娘子一事上过府衙。
她摸到了这方面政策的弹性,就不打算轻易放弃。
“那就先从律法允许的行当开始学,或许什么时候,律法又改了呢?”
淮山其实想说,没那么容易的。
就连边关战事一塌糊涂,朝中几大门阀也只顾着争权夺利,他们并不在乎已有的律法是否合理,况且那也是他们依存生长的政治土壤。
可是对上宋云书那双温柔又平静的眼眸,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