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祥皓今年四十多了,但由于常年健身,体格和年轻时相比并无多大差异。
不过眼下这一刻,他倒是怎么挣都挣不开对方的手。
陆哲淮冷脸与他僵持片刻,最后如他所愿,突然卸了力道反手一甩,让他猝不及防摔向车门,撞出一记闷响。
盛栀夏站在陆哲淮身后由他护着,大片视野被他挡全,仿佛一切纷扰与她无关。
从前她在束缚与压制面前总是进退两难,以流血的代价作为终结。
而现在,一切悄然生变。
如果她回头,能看到一条属于她的退路。假若往前走,更会有一盏长明灯伴着她。
其实细细想来,她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多么强烈的安全感。
七岁时背着小书包住进大院,那帮孩子个个用古怪的眼神打量她。
“你是来玩的吗?”他们问。
盛栀夏那时候既傲气又自卑,扭头不和他们说话,自己摸到食堂打了一碗蛋炒饭,坐在角落,抱着自己的小书包埋头吃着。
很难说清,儿时的同理心与自尊心常常相互殴打。
盛栀夏知道,他们里面大多数人都是孤儿。
她同情他们,但又极其不愿意承认自己和他们一样。
所以她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不想融入他们,不想交朋友,也不想主动坦白自己是这所大院资助人的孙女,让他们误会她有莫名的优越感。
后来自然而然地,那帮孩子得不到像样的回应,便开始不待见她。
有老院长管着,大家不会刻意捉弄她,但尽管如此,冷落的程度已经算是孤立。
彷徨无助是难免的,毕竟没有谁一出生就是独行侠。
当时唯一能给她归属感和安全感的地方,只有她的小床。
唯有每次洗完澡顺着床梯爬上去,将帘子拉上,背靠着墙钻进被窝里,她才能收获短暂的安心。
而现在——
她只要站在他身后,心就不会慌。
有时候冷静也会给一个人莫大的勇气,这是那些年他教会她的第一个道理。
“先回车里。”陆哲淮侧过身,目光温沉地将她看着,松开她的手轻轻推她一下,“听话,先过去。”
彼此的指尖轻轻擦过,盛栀夏犹豫着转身。
下一秒,责骂声刺破昏沉夜色,而陆哲淮在原地替她挡下所有冷箭。
“十几年养出一只白眼狼!给老子滚回来!耳朵聋了是不是?!”
盛祥皓骂完便要追上来,陆哲淮仅靠半步将他堵回去:“她不想跟家里人接触,也不想被你们利用,没人可以强迫她。”
“你算哪门子东西?!我们自己家的事情由得着你来管?!”盛祥皓破口大骂。
相比之下陆哲淮更显沉稳:“叔叔,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必须管。”
盛祥皓拧着表情看他半晌,兀自点点头,用力扯了下领带转身打开车门,定了会儿又愤然回头,带着警告意味频频用手指他:“可以,男朋友是吧?我看你能护她多久,别让老子查到你是谁!”
陆哲淮十分从容:“请便。”
...
远处车辙声愤然离去。
盛栀夏坐在副驾驶座,静静靠着椅背让意识放空。
路灯暖光洒落车内,照亮她眼角模模糊糊的委屈。
现实中有很多家长没把孩子当人,甚至巴不得把孩子的血管都剖出来啃食干净。
她实在没有想到,时至今日自己也成了被家人啃食的目标。
心里堵得慌,盛栀夏刚想打开储物区拿瓶水喝,突然想起姜子柔的生日礼物还没送出去。
眼看着快过零点了,她花半分钟调整好情绪,拿着礼盒下车。
车门关上,陆哲淮正好走到她面前。
撞上一道微沉目光,她抿唇沉默几秒,平静道:“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便转过身去,朝前迈步。
陆哲淮用温和视线目送她走了五米,最后轻声提醒:“迷糊鬼,走错方向了。”
“......哦。”她心不在焉,愣了一下又转回去继续走。
...
盛栀夏以为,今天遇到糟心事的人只有她一个。
直到姜子柔顶着一双兔子眼给她开门,她才发现生活真的像盒巧克力,她们甚至拿到了同一块。
“怎么哭了,这几天还一直窝在家里,出什么事了?”盛栀夏站在门前,抬手给她擦擦眼角泪痕。
姜子柔看见她仿佛看见慰藉,眼里又蓄一层泪水。
盛栀夏安慰她半晌,最后她哽咽着,深呼吸好几下才终于把话说清。
“就是......我爸不是净身出户了嘛,律所最近还搞砸了一个案子,他手头的钱全被冻住了,不舍得请月嫂,总想让我过去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