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五不是这样写的呀,我看我阿爹写过。”钱心菱端端正正地坐在小板凳上,看着支在前面的小木板上用炭笔写下的一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秦筝下意识想说这是阿拉伯数字的5,但想起来自己在古代,这里并没有阿拉伯这个国家,便是有,这时候也还没有传过来?
她答应教几个小孩儿古筝的时候从没想过她们会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
“先生,五音不该是宫商角……角什么来着?没听说什么哆来咪发唆呀。”
“先生你不是说这个读作唆吗?可是它为什么又是五呢?五不长这样啊。”
“先生,我看人家的筝琴弦只有一种颜色,您这个怎么只有两种颜色呀?”
“……”
被问得头都大了的秦筝心想:我为什么要答应教这些小朋友啊,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我就不该允许她们随时提问。
她欲哭无泪,但答应下来的事,她自然不会轻易反悔,何况,孩子们的这些问题也能让她去思考,去比较古代筝与现代筝的不同之处。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要如何把现代的乐理知识和简谱教给古代的学生们。
想想还挺有挑战的呢。这么一想秦筝不由认真起来。她看着仰着脖子一脸崇敬地看着自己的三个小朋友,心下暗笑:这么乖巧又可爱的三只小白鼠多难找啊,必须得好好教。
秦筝没办法跟钱心菱去讲从一到1再到哆的超高难度问题,她换了个方向回答道:“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个字在不同国家的写法不一样,比如同样是生父,菱菱你喊爹爹,可菁菁却叫父亲,而在西林国,他们却喊阿父,都是一个意思。”
扎了一对包包头的宋菁菁小声道:“我不喊父亲的,我喊阿爹。”
秦筝微笑道:“你看,阿爹,又多了一个不同的称呼对不对。”
她转身在小木板上写下五,又在旁边写了个5,甚至还写了个five,而后面向她们:“你看,它们都是五的意思,只不过长得不一样。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哦,我们现在是在上音乐课,”她指着中间的5,“ 所以呢,它虽然可以读作wu,但是在这里,我们要叫它唆。”
她走到一旁架好的古筝旁:“你们看这里,上面有两种颜色对不对,分别是哪两种啊?”
三个小女孩约好了一般齐齐拖长了腔调:“白色和绿色。”
“答对了,绿色和白色。”秦筝又问:“那上面有几根绿色的琴弦呢?”
小女孩们又一起答:“四根。”
在第三根绿色的琴弦上用食指弹了一下,发出一个悠长的单音后,她道:“刚刚我们学了唆,这四根绿色的琴弦,它们都读作唆。”她用手又指了下小木板上的5。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可因为四周很安静,哪怕站在院外,也能听得清楚。
赵钦小声问:“王爷您不进去?”
赵承韫没答,只道:“走吧。”
秦筝昨日去了一趟百花楼,虽然安全无虞地回来了,可因为当时房间内只有秦筝与芸娘两人,赵承韫不知道她去百花楼做什么,又与芸娘谈了什么,问了秦筝,对方抬起下巴看人:“你不是说不与我合作么,你管我去百花楼做什么,我没必要告诉你。”
她这是在赌气。赵承韫颇为稀奇,却也不愿她涉险,没心软答应与她的合作,于是就变成了现在这般,秦筝一早带着钟灵出门,他赶紧让人备车亲自跟在后面。
赵钦有些猜不准自家主子的心思,按理说既是喜欢,连赐婚的圣旨都求来了,但又不逼着秦姑娘出嫁,还整日地让秦姑娘在外面跑,甚至连百花楼那种地方也放心让她去。
总不会这喜欢是假的,秦姑娘在主子的心中,与黎洛几位姑娘是一样的吧?赵钦如是想。
秦筝上完课后让钟灵带着两个小的自己练琴去。她装出一副严肃模样:“筝我放这儿了,你们约定好时间,轮流练习,每个人每天都要练哦,而且最好不要少于一个时辰,我会随时来检查的。”
三个小的乖巧点头:“先生,我们会好好练习的。”
秦筝很满意,于是在院子里吃过了午饭,又睡了个午觉,搭着钱胜的驴车去了百花楼。
昨天谈好条件后,芸娘就给她准备了房间。百花楼还未开门,秦筝从偏门进去,径直去了二楼自己的房间,里面竟坐了个人,看那身形,是个男子。
秦筝吓了一跳,正要跨进门去的脚收了回来。她打量那人,虽然只看得见侧脸,可她能肯定,自己从没见过他。
他是谁?他来干什么?秦筝脑海中不由猜测,甚至联想到了芸娘身上:不会是芸娘不死心,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允许我卖艺不卖身,转头就去给我找恩客了吧?
这人衣裳华贵,头上带着的嵌珠金冠工艺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右手大拇指上带着的玉扳指通透碧绿,也是个值钱东西,这很难不让她以最险恶的心去怀疑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