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口头之快并不能得到什么实际的好处。
薛娇夸奖的话张口就来:“刘夫人人美心善,不计较小瑕小疵。”
没想到薛娇这么油嘴滑舌,周芸捏紧荷包。
众人都看着,周芸不想脸上挂不住,只好出了二两银子把衫子买了下来。
薛娇攥着碎银,去药铺买好东西,步履匆匆往家赶。
薛家一共四口人,靠薛父经营书斋为生,薛夫人和薛娇靠刺绣补贴家用,好在薛净秋有出息,刚过及冠的年龄便在今年秋闱中了举。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兮。就在中举的第六日清晨,薛净秋刚起床便吐了一大滩血,然后就是不省人事。
薛夫人请来了县里最有经验的郎中,郎中面色一沉:“薛举人这是误食了渔梅仁。”
渔梅仁又叫海上刺毒,渗在吃食里无色无味,但毒性巨大。
郎中都摇着头表示无能为力,说话说得含糊:“这毒难以根除,只能靠喂药拖着一天是一天。不过也许薛举人命厚福泽能够转醒。”
薛夫人惨白着脸 ,一咬牙,塞了郎中满满一袋铜钱:“这件事烦请郎中莫要伸张。”
薛净秋中毒在昏迷在病榻上,急着用钱买药煎药。薛娇带着药材进了内室,一进门就扑到兄长床前悲泣:“哥哥,你可万万不能有事!只要你能醒过来,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薛娇和薛净秋手足之情难以言语。薛净秋极疼自己的妹妹,甚于世上任何一个人。
薛父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沉默不语,薛夫人走来取过药材,熟练地往药壶里添水。
房间里只有药壶烧着的咕嘟咕嘟声。薛夫人站着,写满精明的长脸上没有表情。一截烛火摇摇曳曳,拉得薛夫人映在白墙上的身影长长短短。
薛夫人道:“今日刘三才登门,说愿意出三十两的彩礼迎你进门。”
薛娇抖动地肩膀顿了下来,双手捂住脸,小声问道:“那娘的意思是要我为妾,嫁给刘三才?可娘不是不知道,我对刘三才一点感情都没有,何况刘三才有一个那么善妒的夫人,我若是嫁过去,与下地狱有何区别?”
薛娇的语气几乎是绝望的。她一边极力抗拒,一边在心里不得不做着权衡。
兄长中毒了,是靠烧钱维系性命,他昏迷时呼出的每分气息都带着价格。若是有了这三十两,少说购买半年的药钱了,这半年,兄长说不一定就行过来了。
薛夫人道:“不,娘怎么舍得让你去嫁给那等货色。薛泽贵,你把信拿过来给娇娇看看。”
薛父满是老茧的手按着脑袋,十分痛苦。他是个跛足,长叹一口气,一瘸一拐地站了起来朝薛娇走去。
这时候薛娇才注意到薛父手上还捏着一封信笺。
薛娇展开信,读着读着手微微颤抖起来。
原来薛父曾是随国府的马夫,曾救随国公有功,一双腿也是因此才跛了的。随国公谢麟听闻薛净秋中举,念及旧恩,特写了一封信来邀薛净秋进京住在随国府。更重要的是,只要去,就会给薛家整整两百两银子。
两百两,可以在县里买下一幢宽敞的宅子,薛家四口人不吃不喝干个五十年才能赚到。
这赏银,实在是给得太多了。
“娘知道你喜欢舞文弄墨,现在给你这个机会,让你替你哥哥去考试,可好?”薛夫人攥着拳头,看着跪在床边的薛娇。
薛娇今年十八,只比自己的兄长年幼两岁。兄妹两人相貌十分相似,羽生眉下都有着一双眼尾微翘的瑞凤眼。此时她身着翠绿色麻襦,黑鬒鬒的头发简单地用头绳绑成辫子。
薛夫人接着道:“你的哥哥,好不容易中了举人,获得了进入仕途的机会,却突然中了毒,是死是活都难说。”
薛父始终一言不发。
薛家贫寒,只供薛娇上了三年学堂,但薛娇一心向学,常缠着兄长教导。薛净秋疼爱妹妹,也怜惜妹妹的才华,不仅鼓励妹妹读书自学,还悉心倾囊相授,是以兄妹二人的学识其实不相上下。
薛娇本就聪慧,心下经过一番斗争早就有了计较。
自己如若不答应,母亲就立刻会让自己给刘三才作妾。何况母亲一向说一不二,当年让自己以女子身份进学堂读书,过了几年又让自己回来一起做绣活供兄长读书。
薛娇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兄长:“可是母亲,且不说这事太荒谬,要是被人检举告发,这、这可是大罪啊。何况,哥哥中了举就会有食禄,只要向县令老爷坦白弃考便是。何必冒这个险?”
大燕王朝至今已经历了四位皇帝,上一任在位的是女帝,女性地位比过去都要高很多。朝堂中也有少数女官,但都是贵族出身。民间庶人女子虽可入学堂,但是却不能参加科举取士。
而且院试、乡试、会试、殿试,程序严明、层层选拔,严格核对解状、家状。
女扮男装替兄代考一事,如同踏着绳索在悬崖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