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中毒(1 / 3)

定光十三年,八月初八,花县。

天上压着厚重墨云,傍晚的风阴凄凄地刮在湿漉漉的街道上。薛娇拎着包袱朝县里最大的成衣铺走去,地上大大小小的水坑颤着漾开波纹。

“叮零零——”檐下挂着的风铃转了一圈,铃音瞬间又淹没在人声中。

这家成衣铺,名唤绣衣坊。里面的衣服价格都偏昂贵,但服饰质量好、绣工精美、款式新奇,是以生意一直很兴隆。

薛娇挤过人群,把包袱往柜台上一放,喘着气道:“周大娘,前几日的扣身衫子我改过了,您可否再看看?”

说着,薛娇一手打开包袱,一手按着胸口匀气。方才走得急,心口仍砰砰地狂跳。

包袱里放着的是一件叠放规整的桂枝穿蝶杏黄绫扣身衫子,花苞袖百褶边、心形盘扣,做工甚是精细。

掌柜周大娘正拨弄算珠核对账本,闻言头都不抬:“薛姑娘,您不是前日刚来吗?说了不要就是不要,你这花纹样式都过了时,颜色太过素淡,不符合我们绣衣坊的风格,客人不会买的。”

薛娇道:“周大娘,这次家里真的急着用钱,要不您再看看?哪怕便宜点也好……”

薛娇绣工极为出挑,卖出一件衣服的钱就能够整个薛家一个月的开销。但缝制衣服也极费心血,往往做一件衣服要薛娇日夜兼劳地绣上四十几天。

周大娘这才抬起头来,单手撑着下颚不耐烦道:“呵,这年头谁家里不难啊?我又不是做慈善的。薛娇,你不要逼我把话说得太难听。”

绣衣坊也是县里有名的商铺了,掌柜周大娘却吝啬得很,常常压价买下绣娘的绣品,再高价卖出去。

许多绣娘为了借绣衣坊打响自己的名声,就算吃亏也要把自己绣的衣服卖给绣衣坊。

薛娇原是不愿把这件扣身衫子卖给绣衣坊的,一是这件衣服本是打算作为自己生辰礼物的,二是年初因为定价的问题,薛娇和周大娘闹了些龃龉。

只是眼下着急用钱,不得不找县里唯一付得起现银的绣衣坊。

薛娇咬咬唇,刚要再开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哟。这不是薛秀才的妹妹么?”周芸一身绛红长裙,梳着盘髻,右手挽刘三才的胳膊上。两人走了过来。

周芸是周大娘的亲妹妹,平日有事没事就来绣衣坊走一圈。

薛娇回过头,迎上了一道痴迷的目光。正是来自周芸挽着的刘三才。

刘三才身型高大,乌青的唇上留着髭须,单缝眼睁大,望着薛娇的眼神十分轻浮。他是周芸的丈夫,在县里经营着一家打铁的行当,常被周芸缠着一同来绣衣坊。

薛娇羽生眉、瑞凤眼,满脸透着英气,不是受欢迎的娇媚长相。她不知道刘三才看上她什么,分明二人只在年初碰上过一回,刘三才便四处打听薛娇,扬言要纳薛娇为妾。

前几日薛娇哥哥薛净秋中了举人,刘三才便立刻上门向薛娇提亲。这件事让周芸气得半死,心里正恨着,便好巧不巧在绣衣坊里碰上了。

薛娇尴尬地回声招呼。

“不是薛秀才,如今是薛举人的妹妹了。”刘三才纠正道,“不愧是举人之妹,多才多艺,我看这衣服做得真好。你说是吧,薛姑娘?”

一听这话,周芸拧了把刘三才,却不舍得责骂自己的夫君,气冲冲地走过来朝薛娇撒气:“你这小蹄子好大的胆子,当着正主的面还敢勾引男人!”

尖锐的声音吸引了在场很多人的注意,众人掩唇偷笑着看这一场闹剧。

薛娇道:“刘夫人怕是误会了,我来这儿只是出售绣品的。”

“我说我怎么嘴瓢说成了秀才,原来是薛举人有个绣娘妹子。一个绣一个秀,不愧为兄妹,”周芸翻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拎起扣身衫子打量,“啧啧,真是单调,难怪入不了姐姐的眼。”

薛娇心下顿时了然,难怪周大娘说什么都不要这件衫子,原来是周芸的缘故。

薛娇道:“那便是我绣工不精,请刘夫人把衫子还给我。”

周芸不肯撒手,皱着眉头再三数落,从衫子到薛娇,骂起来没完没了。

刘三才捏了捏周芸的手,示意她少说两句,却不敢出声阻拦。

面对大庭广众下明晃晃的羞辱,最好的回应便是不回应。若是高声顶撞回去,不仅落不得一点好处,反倒像是撒泼给众人看好戏。

周芸见始终无法激怒薛娇,便把衫子往薛娇身上一扔。

薛娇冷着脸就要往外走。

周芸道:“慢着,谁让你走了。”

薛娇心里滚过烦躁,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甚至还挤出一丝假笑:“刘夫人还有什么事?”

周芸道:“你要是真那么差钱,你就夸我、求我,把我哄开心了,我就大发慈悲把这件破衣服买下来。”

薛娇:“……”

这种情况下越是失控的人越狼狈,逞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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