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餐桌上觥筹交错,约莫三十来人的包间内,时不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首先,感谢各位赏脸,来看我这位老头子。这其中,最感谢的是制片人吴总和投资人柳总,在我什么本事都没展现出来时,就给予了我莫大的信任!”
正在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过半百,头发已经半边花白,但精神气却极好的中年男人。
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陈导的转型作品一炮而红,见人都带三分笑。此刻也一样,他乐呵呵地拿着酒杯晃了晃,看向坐在他身旁的迟衡。
“小迟最近也不得了,终于能让观众看到眼里了。”
迟衡低着头,笑了笑举起杯子和陈导碰了个杯。
“这也多亏了陈导。”
陈缨和轻松地拍了拍迟衡的肩膀,笑容比之刚才又多了几分真心。
“我可是一直很看好你这样的年轻人,这次你能火,是理所当然的。”
自从《一朝繁华》杀青之后,剧组人员也有半年多没再聚餐。因为最近才与电视台签下合同、正式开播,且电视剧的热度节节攀升,制片人和陈导商量,才在今天聚集了在各地拍戏的演员们和工作人员。
但说是聚集,也有一些人并没有到场。
“……不过说心里话,其实我挺看好你和小廖的。你这孩子就是太倔了,人都没说啥,你自己先和人家撇的一干二净。”
迟衡的神色一暗,客套的笑意也隐没在嘴边。
“陈导,您也知道。”
他猛地闷了一口酒,又拿起酒瓶满上了杯子。却除了这句话,没再多说有关这个话题的一个字。
这也是他在这次聚会里唯一一次,说话时没有带着笑容。
“就是知道,才希望你能活的阳光点,像个年轻人一样,朝气一些!”
“陈导您就是太操心了,都是年轻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人也就是还没遇到自己的缘分,别操心了。”
“这不听说小迟又接了个文艺片,最近看起来状态也不太好。我说小迟,你也该学学唐谦他们到处玩玩,别老一门心思钻牛角尖,总闷着不出声。”
周围热闹的交谈声,各种发自真心的、不真心的劝慰与交流。
迟衡和周围人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客套,这样酒过三巡,旁边的人要么是喝到兴起,要么就是脸色泛红连连摆手,要么就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像他一样勉强能保持些许清明的,或许也不多了。
“陈导,我明天还有工作,今天先回去了。”
这话出口,便有几个相熟的人呼喝着挽留他,陈导也是颇为遗憾地拍了拍他的肩,多唠了几句,才放他走了。
迟衡走出酒楼时,月牙正挂在枝梢,看起来摇摇坠坠。树影斑驳在墙上,张牙舞爪地似要把那流淌在地上的月华吞食殆尽。
远处,公司的保姆车渐渐朝他开了过来车灯迎向他的一瞬间,世界只剩一片昏黄的光亮,炫目的让人以为是某个温暖的午后。
下一秒,车子平稳地停在他的面前,熟悉的声音粗暴地让他上车,让他才重新恢复了对温度的体感。
那一瞬间恍惚的时候,周遭还是暖暖融融的阳光。而从错觉中挣脱出来后的现实,却是被寒风席卷着的,漆黑沉寂的深夜。
但即使是快入秋的夜晚,他喝了酒也不该感觉到寒冷才对。可他的手指却像是被冻僵了一样,抓着车门把手时,也好几次抓不拢。
外头的街景充满着烟火气,就算将近凌晨,街上也依然灯火辉煌。
高楼大厦上繁华的灯景,散落在眼里,就完全映照不出夜幕中真正在闪耀着的星星。
车子平稳地在马路上飞驰着,耳边只有细微的引擎声,反倒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徐源瞥了一眼后座的迟衡,便知道他酒喝多了。
别人恐怕还并不明白,但他此时这一副看似理智,眼里却闪烁着天真的模样,才是真正醉了。
不过,他喝醉之前,肯定会想法子让自己脱离酒局,所以徐源也从不担心他酒后失态,被十八线外博眼球的小报抓到把柄。
正想着,刚刚还默不作声地躺在后座上的人,忽然拉长着声音哼了一声。
“源哥。”
徐源看着不远处的红绿灯,食指轻轻地摩擦着方向盘的边角。
“源哥,我奶奶会开心吗?”
喝醉的男人,此刻像是不知世事的少年人的模样,似撒娇似抱怨的低低地嘟囔着。
车内静悄悄的,时间的流淌也是平静而缓慢。
即便没有得到回答,他也没有恼怒或烦躁,只看着窗外。
徐源沉默着从后视镜看了迟衡一眼,随手从旁边拎出一瓶饮用水递给他,而他也安安静静地接了过去。
若说迟衡现在像少年人的天真模样,也不准确。他真正是十几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