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巷子里的路灯一闪一闪,往里窥探时,就像是落入捕食者的口中一般,叫人看一眼,都有种死里逃生的惊惧感。
绕过小巷,走过拱桥,就可以看到小区的大门。
两人一路无话,直到快到大门口时,迟衡才开口打断了沉默。
“如果你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当场指出来,不要把话吞进去。”
他的言语自然,神情坦荡,看着她的眼神也干干净净,似乎对她之前的怀疑和针锋相对都毫不挂心。
“我想说的时候会告诉你。”
邢云沉默了一会儿,少见的没有直面他的问题。
“好的。”对方并没有在这点上纠缠,把她送到门口时,便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去。
见他走远,邢云才转过身朝小区内走去。
踏着路灯撒下的光芒,走回空旷的楼道。在路的尽头回首时,隐隐可以看到那个淹没在夜色里的身影。
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一层一层的照明灯,随着她所及的地面,在她的前方亮起。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门口的拖鞋还有几双靴子杂乱的躺在地上。
邢云蹲下身,把早上弄乱的靴子摆好,放进鞋架。
屋内静悄悄的,没有灯光,也没什么人气。
她没有开灯,而是在起身的时候,一路绕开了客厅的沙发、茶几,打开了阳台的玻璃门。
空气中只存留一丝带着些许凉意的微风,隔着一道门,也是一片寂静和黑暗,一如往常。
只角落里摆着些耐旱的盆栽,还有些许生气。而在里头个头最小的仙人球,却长着一身最坚硬、锐利的尖刺,张牙舞爪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邢云瞥了那盆仙人球一眼,转身回到屋内拿了一把剪刀,才回到阳台。
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仙人球那过长的尖刺,毫不留情地裁剪着那过长的尖刺。
伴随着“咔擦”声,所有的尖刺都被削断到只剩一个指节的长度时,她才停下了动作,目光沉沉地看向天空。
“有够无聊的。”她嘟囔了一句,不知怎么,喉咙有些发痒。
又想抽烟了。
这个念头乍起,她口袋里手机忽然一阵振动,把刚涌起的念头都给吹散了。
“喂。”
邢云收起剪刀,听着对面那人的汇报,眉头微微皱了皱。电话那头的声音嘈杂得过分,但仔细辨认,那些声音都有些许印象。
“陈叔,如果没有生命危险,你们就不要出手了。如果有危险,你们再帮帮忙。”
邢云原先并没打算插手,但当听到另外一边隐隐约约传来的血气上头的恶劣发言时,她便改变了主意。
在挂断电话时,她便动作迅速地换上了刚脱下的靴子。
踢踢踏踏地正准备拧开把手,却忽地迟疑了一下,才匆匆忙忙地又返回房间内,把家庭医疗包背上,走出了门。
没过多久,楼层间就回荡着她急促的脚步声。
……
那些人本就看不起他,更不会觉得他有多厉害。
迟衡将一个人踹倒在地后,飞快地闪开了另一个人的拳头。
在巷口遇到这些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想法无关战或者逃,而是在烦恼到时候综艺播出时,他和这么一群不良青年纠缠那么久,会不会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败坏社会风气。
这样想着,他又有点想笑。
有个小姑娘说过,可不能给她丢人。
也是未卜先知,未雨绸缪了。
……
湖畔的杨柳,随着晚风微动。
邢云喘着气停在迟衡面前的时候,他正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除了额上渗着细细密密的汗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五六个穿着保安服的男人将几个约莫大学生年纪的青年双手反剪到身后,“保安们”见到她的时候,也只是颇为默契地冲她点了点头,就厉声呵斥了想挣脱的几个人,朝警局的方向远去。
见她走到他面前,迟衡才收回观察那群人的目光,虚弱地冲她笑了笑。虽然额上还布满细细的汗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唇也失去了些血色,但精神状态至少不错。
邢云径直地打量他裸露在外的手臂和大腿,也仅仅见着些青紫,正打算收回目光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皱起眉头。
迟衡还没反应过来时,他那身纯黑的T恤就被掀开,身上一凉。
被她的动作震惊到半晌没了话音,直到邢云皱着眉抬起头看向他时,他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大事。”
但他的这句话,在腹部和背部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慢慢渗出的鲜血之下,显得毫无说服力。
“必须得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邢云眉头皱了皱,从自己的医疗包中掏出医用酒精和棉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