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挎着竹篮,皇上提着竹筐,俩人狼狈不堪地从北山下来,把李奚吓得说不出话来。
“圣、圣人,您这是……”
“霹雳受惊勿踩陷阱,朕被困陷阱多亏贵妃出手相助,不然等你们几个废物来救,朕早就冻死在陷阱里。”
李奚小豆子跪在地上拼命磕头,连连告罪。
“行了起来吧,此事不全怪你们,是朕不让你们跟上山来,现在派人上山去寻那陷阱把霹雳救出来。”
“是,奴婢一定救回霹雳!”
“去吧,活要见马死要见尸,找不回来一人杖五十。”
在场所有内侍和侍卫都吓得一激灵,只留下一队人护送圣人和贵妃,其余人全都抓紧时间爬山去搜寻霹雳的踪迹。
崔婴本是计划着如何在过年趁机回宫中去,这次倒是恰巧搭救圣人,本来是个极好的时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说出来那些酸言酸语,现在她不确定自己怼过这几句,司徒霖是否还会带她回宫。
她不动声色地想要退下,司徒霖一个眼神,有内侍把她手中的竹篮接过去,另一位推着马车过来,放下马凳请主子进车厢暖和身体。
崔婴不好拒绝,她现在下半身缺了一大片裙子确实很冷。
只得乖乖地跟着司徒霖一齐进马车。
掀开车帘一股热气袭来,里面有个不大不小的炭炉,正烧着金丝炭,烟少马车只泄一条缝,热气非常充足。
司徒霖见着崔婴一改刚才那些醋言醋语还有气得直跺脚的模样,正安安静静围在火炉边烤火,那被雪浸湿的裈裤和靴子安分地收在女郎的身前,湿漉漉地滴着水。
女郎坐在蒲团上,他挪过去坐在女郎身后,长胳膊长腿把人整个圈起来。
见着崔婴没有反应,他又开始咬耳朵,附在女郎耳边轻声说:“贵妃现在倒很是配合。”
“妾那都是一时气话,望圣人不要放在心上。”
“哦?气话说明贵妃对朕心中还有怨。”
“妾不敢怨圣人。”
“这是假话。”
“不,这是真话。”
“朕不信,婴婴你就是在气朕。”
仅是“婴婴”两字,这熟悉的称呼让崔婴霎时红了眼眶。
见她沉默不语,司徒霖也低头看过去,正好见到一滴泪无声滑落。
司徒霖心好似被攥紧,呼吸一窒。
他把崔婴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他,双手捧起女郎低垂的头,这下是真的看清楚对方在流泪。
“唉……”司徒霖叹口气:“我该拿你如何!”
这话不是问句,是一种妥协,司徒霖兜兜转转发现自己当初那些置气很是幼稚,光是见着崔婴的脸,他怎么气得起来?
“……是朕不好,朕再也不会随便就答应放你去皇陵。”
那力度似乎要把崔婴揉按到身体里去,崔婴自知目的达成,她会被带回宫。
可她此刻心中有苦涩,有酸胀,有难以言喻的情感,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放下司徒霖,可是他们不合适,曲终人散是最终的命运,她不能再陷入这温柔的漩涡。
失而复得对于司徒霖来说很是珍贵,他知道自己有多么庆幸救他的人是崔婴,这是多么好一个契机能把她带回去。
崔婴一路上都很顺从,她随着司徒霖当日就回到宫中,其他宫婢都是三日后收拾妥当才回去的。
令崔婴感觉很意外的是裴君如,她以为自己离开宫中裴贤妃应该能趁机爬上皇榻争得龙宠,结果裴贤妃从她离开和她归来都未有什么出格的情绪和反应,撇开当初二人的过节,这女郎城府很深,一直以微笑示人,此次回宫,她从心底对裴君如多几分提防。
崔婴回到宫中,松一口气的还有李奚,去年几次皇陵祭祀,贵妃都称病不便见人,今年一年司徒霖鲜少去后宫,每次去那个没有眼力见的薛淑妃总是会提到贵妃,害得圣人兴致全无。
或许司徒霖是除了崔婴根本就没把其他女郎放在眼中,现在崔婴乖顺地同他回来,让后宫有望延续皇嗣,对李奚来说是大好事,他真替圣人开心。
圣人自贵妃离宫后,他几番冒着风险劝说,圣人也不曾宠幸其他三位嫔妃,可惜那及其懂眼色会做事的裴贤妃,虽是有着和贵妃相似的容貌,可李鬼终究不是李逵,司徒霖没给她任何侍寝的机会。
李奚也渐渐打消助她承宠的念头,万一会错圣意被皇上厌弃,他就是得不偿失。
自崔婴打道回宫,二人变得和往日情最浓时一样,每日在一起用膳,抽空一起散步。
崔婴需要监办正月十五的灯会,有很多事需要她一一确认,一忙就忙得顾不得用午膳,甚至比司徒霖还忙。
为让她好好休息,圣人特意同她说不用每日来请安,他有空会去看她。
圣人这边不光要批奏折还要顾着命人给崔婴送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