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号派谁来了?”
“赵掌柜,就是您来之前的那个掌柜。”侯金回道。
顾兰芷与侯金正在马车中,在回宏盛钱庄的路上。
原来是他,赵经,宏盛钱庄扬州分号的上一任掌柜,现在是富阳分号的掌柜。顾兰芷与他并不算相熟,只在她受命来扬州接替赵经,办理交接的时候打过些交道。
说到赵经,顾兰芷自然想到了前段时间被她辞掉的那个曲鲤。由于曲鲤的业绩一直没办法达到钱庄规定的要求,几个月前她终于下定决心让他走人。事后还专门备了一份厚礼派人送给赵经,权当赔罪,送礼的人回来说,赵经当时颇客气,还说非常理解,让顾兰芷不必将这事放在心上。
顾兰芷也就没再想这事,现在看来,是自己天真了。
侯金刚才已经将事情大致禀告了她。今日后半晌,赵经突然带人来到钱庄,很多钱庄里的旧人都还认得他。
他一来就拿出一封信函,声称是总号的命令,要求立即封存扬州分号的所有账册、库银以备查验。吴襄理看了那信函,说要等顾兰芷回来。赵经不允,当即便要他带来的人强行接管。吴襄理带人拦住,他出来时双方正僵持着。
这事确实离奇,“没说为什么吗?”这样封存账册和库银,应该是要查什么事,她在脑海中迅速将这几个月经手的生意过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问题。
“没说,我没看那封信函,不知道上面有没有写。”
顾兰芷不再说话,过了片刻,侯金压低声音道:“掌柜的,会不会是……”
“什么?”
“给方县令的那笔借银……”
顾兰芷的心陡然提起,那笔借银收的利息确实低于正常水平很多,而且,为了规避上报总号,也是自己提出将本金的金额控制在三万两。所以严格说来,这笔生意确实存在瑕疵。
难道就因为这件事,东家派人来突然袭击?顾兰芷觉得不至于。
可是除此之外,确实再没什么了。
“多思无益,一会儿回去就知道了。”
他们回到钱庄时已是酉时,钱庄大门紧闭。
顾兰芷进到钱庄,才发现里面没有掌灯,待她适应了里面昏暗的环境后,才能看清里面的情形。几个钱庄的护院都持着棍棒把守者前厅柜上的入口,与几个不认识的人对峙着。吴襄理守在进入中厅的门口,赵经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边站着一个人,陆先生!
顾兰芷稳稳心神,抬步向他们走去,笑道:“赵掌柜,好久不见!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赵经冷笑一声道:“顾娘子,这扬州分号还是不是宏盛钱庄的了?”
“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不明白呀。”顾兰芷扫一眼赵经身边,故作惊讶道,“呦,怎么没给赵掌柜上茶,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吴襄理,快去备茶。”
吴襄理见她总算回来,提着的心算是稍稍放下,闻言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后面。
顾兰芷在赵经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看一眼剑拔弩张的众人,纳闷道:“赵掌柜这是何意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打劫呢。”
“你……”赵经气得就要反驳,但是被身旁的陆先生悄悄拽了下衣袖制止了。
赵经转头看陆先生一眼,拿起一旁桌案上的信函丢给顾兰芷,压住怒气道:“东家派我来查扬州分号的账,你的这些手下竟敢百般阻拦,哼!”说罢倨傲地将头扭向另一侧。
顾兰芷不以为忤,拿起那页纸仔细看,却是东家的笔迹!信上说总号派赵经去扬州分号查账,让扬州分号全力配合,别的倒也没说什么,信尾有宏盛钱庄总号的印章,一旁还加盖了东家本人的一枚私章,顾兰芷以前见过。
她略作思索,笑道:“我还当出什么事了呢?您这么大阵仗的。”
赵经见她倒打一耙,又要反驳,却被顾兰芷抢先道:“东家信上说要查账,我扬州分号上下自当全力配合。”
赵经与陆先生没想到她一口应允,反倒有点措手不及,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恰好吴襄理亲自端了茶回来,摆在赵经面前,赵经瞪他一眼,心里暗骂道,这个白眼儿狼!
赵经任扬州分号掌柜时,吴蔚就是他的襄理,他这次回来,万万没想到会是吴襄理出手阻拦。
吴襄理又将另一杯茶放在顾兰芷面前的桌案上,然后便躬身立在顾兰芷身后。
赵经又斜眼瞪他一眼,才忿忿道:“既然配合,还不赶快让你的人都退下,将账册和库银交给我们。”
顾兰芷笑道:“东家信上只说让您来查账,可没说让您接管扬州分号呀。这账册和库银乃是钱庄的命脉,我若不明不白地就交给您,以后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这扬州分号的掌柜怎么向东家交代!”
赵经一扬脖子似乎又要辩驳,又被陆先生按住了肩膀。顾兰芷看陆先生一眼,明白了他们这群人里真正拿主意的应该是陆先生。她也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