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你的作业啥的都捋一遍,别到了学校又开始丢三落四……”
梁月眼眶微红,而后别过脸,迅速进了卫生间,开始收拾打理自己。
如今不过十三岁的梁月能有什么好打理的?
挤了牙膏刷牙,清水洗了脸,然后什么也不用涂,简单用梳子抓了两把头发自个儿梳了个马尾辫便出了卫生间。
时间卡得刚刚好,女人将早饭端上了桌,男人将卧室里的孩子穿好衣服抱了出来,连带着脸上清水还没被蒸发的梁月,也跟着在餐桌前落了座。
一边吃着早饭,女人一边交代着:“今晚上同事请假了,我得加班,回来的晚,你晚上放学记得去幼儿园接弟弟。”
梁月还没来得及将嘴里馒头嚼碎吞咽下去,便听女人开口:“跟你说话呢,听见了没?十声九不应的。”
梁月匆匆将险些撑破了喉咙口的馒头咽下:“听见了,我知道了。”
见梁月回话,女人点了点头:“今儿个考试认真点儿,看看你每回那卷子。上的都是一样的课,人林絮一都能考满分,你呢,每次都是差一点儿,差一点儿,又差一点儿……”
“行了,”男人开口道,“你让孩子好好吃饭吧,一会儿又吃一肚子气,能消化的好么?”
“我做的饭你要是不好消化,你就甭吃了……”
鸡飞狗跳里,梁月无声扒饭,看说着说着,男人摔了筷子,将碗里稀饭一饮而尽,而后抱着弟弟出了门。
见男人抱着孩子摔门离去,女人冷笑一声,而后对上梁月的视线,不由扯出一个讥嘲的笑:“看见他对他那宝贝儿子宝贝的样儿了么?你要是不争气,这家里还有你什么过头?”
梁月无声无息的起来将自己用过的碗筷往厨房一放,借着流水池的水刷洗干净了碗筷。
再出去的时候,女人也吃完了,将桌上的几个菜倒在一个盘子里,匆匆刷洗过碗筷后,一边回房间换衣服,一边跟梁月交代着:“你今天早点儿去接你弟弟放学,别让你爸接了孩子往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时间长了,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李红梅是你弟他妈呢。”
旋即便又是她的冷笑声:“上赶着找个小三儿认妈,老娘生他下来真就是……恨不得把他给掐死在娘胎里,要他现在这么认贼做母。”
梁月没有吭声,只是默默从卧室里将自己的书包背了出来,而后便听女人提高了声音:“跟你说话没听见呐?”
“听见了,”梁月应道,“晚上晚自习下课,我会去接弟弟的。”
女人嗯了一声,似是对她回答满意:“厨房电饭锅里我闷了米饭,中午回来的时候记得吃,菜给你一并放在蒸笼里了。”
梁月哑声应了一声好:“那,妈,我先去学校了。”
换了一身裙子的女人拉开房门出来,仔细检查着身上着装,闻言摆手道:“赶紧去,别迟到了。”
梁月家住在河南,上学的十三中在河北,一条东西向的大河硬生生将河南河北两岸分化成了不同的世界——河北岸繁华,河南岸破旧。
于是梁月上学,便要自河南至河北,从最为破败落后的厂区职工宿舍,抵达河对岸位于市繁华区的市十三中学。
按照梁母的话来说,那便是每日由整个城市最为落后的区域,一路抵达繁华的终点,无疑在提醒着她要努力学习,努力奋斗,一路上行;而每日的归程,由繁华再转为破落,更容易使人有心理上的落差,从而不甘于现状,更容易激起人的斗志。
梁月苦笑着自屋檐下将属于自己曾经那个年纪的自行车从一堆挤挤挨挨的车子中救出来,推着走出停车棚的时候,碰见了隔壁楼楼道里走出来的少年——应当是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