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指挥使官大得很,娘,那位大人身边不缺人。”
“咱们家里,虽不富裕,也没有把好端端一个人,送去给人家当下人的道理,秋娘,”崔母偏头去,对着炕上坐着的崔沭的堂嫂道,“明儿你帮我把夫人送来的银票和绸衣都给送回去,就说我家阿沭毛手毛脚的,伺候不好人。”
“婶子,可……”叶秋娘踌躇着道,“他们方才说,若是不答应,会将您和沭哥儿撵出崔家。”
崔瀚母子见利诱不成,便开始威逼,方才已经把狠话都说了出来。
“撵就撵,我儿难道还养活不了自己么?老婆子我也还能动弹呢,饿不死!”
“那四叔的墓呢,他们要把四叔迁出崔家祖陵,这么伤天害理的法子都想得出,婶子,他们是铁了心要逼沭哥儿,不会善罢甘休的。”
崔沭坐在母亲身旁,缓声安抚道,“他们是想求那聂大人,见人家不肯收银子,一时病急乱投医。”
“他们想要去求那凶神,让老婆子去磕多少个头都可以,可不能让我儿去受罪,那聂如靖多坏啊!”崔母咬着牙说道,“他们都说,她喜欢生喝人血,你去了,那不是骨头渣子都不剩。”
“婶子,那都是他们瞎胡说的,哪有人真爱喝人血。”叶秋娘道,“要我说,沭哥儿说得对,堂堂锦衣卫的头头,身边那还缺什么下人,就是要送人去,本家那边还少了伺候的丫鬟随差?哪犯得上送自家人去。”
叶秋娘到底不像崔母心思那样简单,猜到本家那边或许是看中了崔沭的姿色,才送人去。
又劝道,“况且,那聂如靖坏事做尽,却独独没听说有什么霸占正经男子,当街强抢民男的。”
听得那“霸占”“强抢”两字,崔沭握拳在唇边,低咳两声。
“好了,你们别胡思乱想了,那位聂大人,多少人想攀附都攀不上,若是能送人去,排都排不到咱们这儿。”
崔母点了点头,可那紧皱的眉头却并没有松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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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殿冬暖阁内。
女帝正坐在御案后,看着内阁送来的票拟,瞥见了一旁锦衣卫的奏本。
她翻开那封奏本后没多久,聂如靖就被传旨召见。
因女帝破例,给她在午门外的内阁旁设了值房,没一炷香的功夫,她就已经被带到了御前。
聂如靖行完礼,女帝也不叫起身,指着那奏本,“这案子,谁审的?”
“启禀圣上,臣亲自审的。”
女帝沉吟了一会儿,目光晦暗,吩咐内监,“把徐闻叫来。”
对禁宫里的宫人而言,对徐闻这两个字可谓如雷贯耳。
司礼监的掌印,与首辅的地位不相上下,素有“内相”之称,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司礼监印章太监在宫内有乘轿特权,徐闻来得也很快。
他年事已高,头上杂着斑驳白发,身形也有些佝偻,进殿时,焦急之下差点绊倒。
司礼监是二十四监之首,徐闻便是所有内宫都人之首,所以就连御前伺候的内监也上前想去搀扶。
徐闻却摆摆手,一脸肃穆地跪在御案前,“臣,叩见圣上。”
女帝拿起案上的奏本,啪地一声,扔到了他面前地砖上,“你自己看!”
徐闻捧着那奏本,越看,双手抖动得越厉害。
等看完,他却侧目,看向了身后的聂如靖。
“这上头写的,可曾冤了你司礼监?”女帝睨着他问。
女帝病中时,病情都是密不外宣,甚至连太医的方子,都是密封落钥。
可那奏本上所奏,却是司礼监的两个内监,将女帝的病情及每日的起居言行全都泄露了出去。
最最叫人心惊的,是那上头清清楚楚写了,他们将消息,递给了东宫。
徐闻知道女帝最忌讳这个,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臣管教失责,罪该万死!”
“朕看你是老得糊涂了,”女帝斥道,“怎么,想给底下人挪位子了?这司礼监,你若是管着费劲儿,朕就让你去皇陵养老,那儿清净!”
所谓养老,就是去守陵,这话不可谓不重。
可他司礼监的人外通东宫,又是在圣上病重时期,这案子的分量徐闻当然清楚。
便是有人猜测,是他授意这两人如此,借此结交东宫,他也百口莫辩。
“臣有罪,但请陛下息怒,万不能为了臣的失责,损及龙体,那臣便是死上百回千回,也难以赎罪了。”
聂如靖在一旁劝道,“陛下,都是底下的人不知死活,掌印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那你说,这两人怎么处置?”女帝问。
“我朝律例,凡近侍之人,在外诈称私行或泄宫闱之事者,斩。”
她这般说,虽是严格遵照律法秉公办理,却是将此事定在宫闱泄密上,而不是勾连外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