险些失守也是真。
朕也没有法子。”
“然儿,你姑母在这个关卡,自请赎罪。朕能如何?你说朕能如何?”
“是她不想活了。”
“朕与她,携手近三十载,朕不比你心痛的少。”
“你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但旁人不是。朕信你,却又不能信你,然儿,你可懂吗?”
秦然看着从假山上铮然而落的流水,碎玉落琼一般的坠入湖面,掀起涟漪。她听见自己说:
“她不想让你为难而已。”
二人陷入沉默。
半晌皇帝长叹了一口气道:
“你长兄一心为你求一个显赫的母家。朕答应他了。朕会下令恢复北府旧制,除了兵权,剩下的,还是一个一样的北家。”
“你走罢,朕也乏了。”
——
“你也不必多难过,我们的陛下才不会亏了自己。”
秦烈听了秦然复述的事冷笑道,
“他有意培养五殿下,自然就需要一个显赫的母家给五殿下撑腰。五殿下生母身份不高,养在姑母膝下后也没正经显摆过。
如今五殿下需要被抬出来制衡局面了,自然也要将母家身份培养起来。北家没有兵权,一个好听的空架子。既显赫又不担心外戚,是上上策。
他看似几句诉苦,给你骗得团团转,心疼他老人家字字泣血。说你蠢,除了你,谁信这鬼话。半假半真,就算都是真话,也不耽误他算计所有人,也没见他最要紧的关卡多疼你些。
你且收了你的软心肠罢。”
秦然没言语,又喝了一口汤,放下了勺子。秦烈见状,也有些心疼,无奈叹气道:
“你这些日子受累了,瘦了不少。既不想吃了,就回去歇着罢。过不了两天又得忙起来,也不得闲。
快回去罢。”
——
天渐昏黄,秦然不知为何,走到后山,那里是林承桓的衣冠冢。秦然走过去,叩了三个头,便席地而坐。盯着墓碑,倏尔一笑,摇摇头道:
“许久不曾来看鹤渊哥哥了。哥哥别怨我。”
说着,又沉默下来,看着夕阳混沌沉落山尖,最后一抹明媚温柔,像是拂袖而去的薄纱,慢慢抽离,一跃而下坠入云海村野,消失于平原辽阔。
夜色慢慢升起来,浅蓝里混着靛色,搅着不匀的橘黄玫红,满满的都被藕荷色的瑰丽晚霞侵蚀,月华初上,映衬着漫天星光明灭,似有若无。
山寺的灯火燃起,山下城镇华灯初上,相呼应着,掩盖满天星火,似是繁星如人间,又或人间在天上。
春夜风寒,带着点料峭的清醒。风过吹动树叶竹影,寺内千百年的古钟悠扬的响着,回荡着不变的永恒。
她就坐在那里,坐在山野之间,坐在沧桑古老的身旁,坐在新坟旧土之前。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一切都可以抛之脑后。
偶尔山雀啼鸣,莽撞的在山林间婉转,不顾一切的撞进凝固沉寂的空气里。
秦然忽而起身,跑向马厩,随手牵出两匹精壮的白额骅,翻身上马,不顾山路崎岖,一路策马,直奔山下。
她到达一座小院门前时,已是将近宵禁。她上前叩门,急促而又兴奋,开门的小厮尚未看清她,就被她抢先跑了进去,屋主人显然听见了外院的动静,正看向影墙,手中是刚拿起的酒盏。
秦然进来,看着那人,粲然一笑道:
“走啊,策马赏月去。”
那人放下酒盏道:
“秦然,你真是个疯子。”
说话的正是余清河。
余清河又道:
“东城郊的湖上有我的船,走吗?”
秦然笑着看他,那人饮尽杯中酒,同秦然一道出门。
两人策马狂奔,不管不顾的仗着即将宵禁,街中无人,活生生跑出了赛马的架势。
城中禁卫欲拦,却也拦不住两个疯了一般的人,只得任由二人扬鞭而去。
风过发梢,扬起憋闷已久的少年意气;马踏于地,踩碎诡谲混乱的万千思绪。二人就这般扬长而去,像是自由而又洒脱的风,呼啸着吹过田间山野。
——
秦然歪在小舟的一端,撑着头看着天。余清河从船篷里拿了酒盏出来,坐在她对侧,斟了一杯递给她。
二人遥遥碰杯,谁也没说话。船篷的另一侧是摇着船桨船夫,只听水声摇荡在月色里,一圈圈的晕开涟漪。
半晌,秦然笑道:
“忘了问,你明日可休沐?”
余清河冷笑道:
“已然跑出来了,谁又管这档子事。你惯会败人兴致。”
秦然低下头,笑得止不住,自斟了一杯酒,举杯道:
“我自罚一杯。”
说着,起身饮尽,将杯子倒转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