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方利落,加上一笔好字,应该也说得过去。
元将离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屈指敲了敲一旁元憧靖练的字,摇了摇头,“你自己看吧。”
话非羞辱,但元憧靖看着那一张俊俏行书,脸色跟掉进染缸里了一样精彩。
他喃喃道:“你这字——”原来是真的好啊。
元将离看着他轻声道:“文才武功谋略都没那么重要,但总要有一技之长,你如今文不成武不就,昨日我给你布置的一篇赋,总不过三百字,你到现在都未曾背会。”
“憧靖,你总不能永远不成器。”
她批评的话没有说出口,话也不重,但眼里的失望分明清晰。
元憧靖哑然。
他当然知道自己不成器,在雍都,谁提起将军府公子都是说“那个成日斗鹅斗鸟的纨绔”,可以前那些朋友都恭维着他,夸他好,而雍都真正优秀的青年才俊,都是不屑于和他一道的。
这些话,好像只有这个姐姐同自己说过。
他心口翻腾着什么东西,酸涩难言,怔了许久,默默坐回了桌案前,拿起了笔咬着牙继续在纸上写字。
元将离没指望几天就能把他矫正过来,看了几行书,余光一扫,见他挺直了背埋头练字。
她脸上出现一丝笑意。
还不算无可救药。
……
这封自将军府送出的请帖到了三王爷府,第一时间,就被送到了三王爷的桌案上。
他伸手翻开,看到里面笔走龙蛇的雄俊字迹,挑了挑眉,“斗雪倒没说错,字如其人,看这元家长女的字迹,的确是个刚硬利落的。”
旁边的幕僚为他奉茶,恭声询问:“殿下,不止元姑娘可否答应了?”
三王爷扫完一遍回帖,一言不发,把请帖丢在幕僚面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幕僚心里咯噔一下,捡起回帖一看,心道果然。
三王爷慢声问:“你说,元憧靖是真病,还是不想来呢?”
幕僚跪坐在地上,听出他语气里的漫不经心,头埋得更低,“听闻元公子已经快十日没在雍都出现了,各种雅集游宴都未参加,小人觉得,说不准是真病呢?”
“是吗?”三王爷似笑非笑,“他最好是真病,若是假的——”
他慢悠悠走到窗边,望着一览无余的天,含笑的声音融化在风里。
“备马车,本宫要去尚书令府。”
……
雍都的六月没什么节日,贵族们每日宴饮作乐,一直到快七月时,城中突然传遍了一个消息。
尚书令家孙二姑娘被册封为三王爷妃了!
元将离是在元憧靖书房中听到的这个消息,最近元憧靖难得老实,日日练字背书,卓有成效,连不大看得惯他的元佑都夸了他几句,让他愈发激起读书的兴致。
可听到这个消息,元憧靖就静不下心了。
他看着元将离,拍着桌子语气兴奋,“哎,孙斗雪要嫁给三王爷了!”
元将离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疑惑。
上次听雨阁雅集,孙斗雪不是还借永安郡主向她兄长温世子弹《凤求凰》吗?一个月还没过去,怎么就要当三王爷妃了?
她想不明白,元憧靖也想不明白。
他嘟囔道:“之前一直听说孙斗雪是心悦温世子,才一直拖到十八岁都不嫁人,这事可真突然。”
元将离心中一动,“你也听过这个消息?”
元憧靖没骨头似的靠在椅背上,瞄她一眼,语带得意,“小爷我消息灵通着呢,这雍都各府,大大小小的阴私传闻,我什么都知道!”
元将离似笑非笑看他一眼,“那你说说,这孙斗雪和温世子的事情?”
元憧靖清清嗓子,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点,一本正经讲了起来。
“要说孙斗雪恋慕温世子这事,雍都贵族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在温世子没失明前,他的琴向来被称为雍都一绝,其次嘛,就是孙斗雪,按我的估计,这两人说不准是两情相悦呢。”
元憧靖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她刚从西北回来没多久。
“诶,不过你听说过温世子吗?”
元将离颔首,“听袁榴说过,天之骄子,很令人惋惜的一个人物。”
元憧靖叹了口气,“说得倒没错。”
他又道:“反正在他还没失明前,雍都里最般配的公子姑娘里,呼声最高的就是这二人,但后来温世子失明,闭门不出,孙斗雪也一直没嫁人,大家传闻,她是和温世子旧情未了。”
元将离想起那天雅集上典雅温婉的贵女,若有所思。
“若是如此,为什么早不嫁人,偏偏是如今?”
偏偏在月初那一曲《凤求凰》后。
她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不会是永安郡主回去后,她哥哥拒绝了孙斗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