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憧靖被元佑半禁了足。
他被勒令呆在将军府内不准出去,元佑怕他被老夫人护着,跟原先一样对他的话阳奉阴违,还特意让元将离每日早午去看他一遍,监督他待在房中看书练字。
元将离索性带了本书过去,这几日她的书房渐渐填满,大多是她从边州带回来的。
这日早上,元憧靖无精打采趴在桌边,手里的毛笔尖有气无力地在纸上滑动。
隔着一会儿,他便要长叹一声。
拉长的尾音,能让所有人烦躁——偏偏元将离就跟听不见一样。
元憧靖捏着毛笔,看一眼坐在他一米开外的元将离,她手里拿着卷泛黄的旧书,眉头微蹙,看得认真,时不时翻过一页。
半点没在意他发出的动静。
他手里毛笔一扔,赌气道:“我不写了!”
毛笔摔在桌上,墨汁溅出来好大一片,元将离低头看看自己的袖子,见没染上墨,才看向元憧靖。
她语气波澜不惊,“捡起来。”
元憧靖双手抱胸,怒瞪着她,“我不写了!大不了你就去告诉爹!”
一连快十日,他都被困在房中,别说玩乐斗鹅,连去府里花园逛逛都有元佑的人看着,他觉得自己在大理寺蹲监狱!
元将离语气沉了些,重复道:“捡起来,把你的字练好。”
元憧靖不听,他绕过桌子,便大步往外走,“小爷我要出去斗鹅!”
话音刚落,他便感觉脖子一紧,一道巨大的力道扯着他的脖子往后,眼前天旋地转,下一瞬,他的屁股“碰”一声重新砸回了椅子上。
元憧靖还没反应过来,捂着脖子,愣愣地看着元将离。
刚才发生了什么?
元将离从他的脖子后收回手,若无其事道:“有我在,你是出不去这道门的。”
元憧靖:“……”他脸色红了又白,又生气,又震惊。
刚才她是怎么揪着他这个大男人把他扯回来的?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虽然不壮,但他好歹比元将离高啊!
元憧靖想不通,坐在桌前不练字,死死盯着元将离,又想起了之前她说自己力大的事情。
难不成是真的?
元憧靖的眼神不断在自己身上打转,元将离恍若未觉,继续垂首钻研手中兵法,时而皱眉,时而恍然大悟般展眉。
屋子里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红叶敲门进来。
她进来端着糕点茶水,还有一张请帖。
看着她手里淡紫色的请帖,元将离皱眉,“不是说推掉最近所有邀请他做客的帖子吗?”
元憧憬虽然不学无术,但酒肉朋友倒不少,禁足快十天,邀请他出门的帖子一个接着一个,元将离全拿元憧靖生病卧床的理由推掉了。
红叶摇了摇头,双手把帖子递了过来,急忙道:“这是给姑娘您的。”
“给我的?”元将离挑眉,接过帖子,闻了闻,上面是男性惯用的那种熏香。
紫色的染料在本朝十分稀少名贵,请帖表面又烫了金,明显是个大户人家的,可元将离上次除了袁榴并没和谁熟悉起来,这能是谁送来的呢?
她翻开请帖一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右小角一个金色的小印——宋。
本朝国姓为宋。
元将离看了元憧靖一眼,微微皱眉,细看起请帖的内容。
这请帖长篇大论一通雅词,说到底,便是说六月二十六日,三王爷将举办书画雅集,听闻元将离上次在听雨阁大放光彩,一手笔墨极为出挑,也邀请她携元憧靖前去。
看完内容,元将离把凑过来的元憧靖脑袋推开。
元憧靖脸色不大好,拍着桌子控诉道:“我是什么阿猫阿狗吗?还携弟前去!”
元将离无视他的愤怒,垂首思索,去肯定是不能去的,但堂堂王爷的邀约,拒绝也不能太得罪人家。
她想了半天,让元憧靖起来,自己坐到了桌案前。
元憧靖拿起那张请帖,哼哼两声,不屑道:“还说你笔墨出挑,我看啊,都是夸大其词!”
元将离不理他,在砚台中添了些水,握着墨锭缓缓研磨。
元憧靖忍不住回头追问:“你要怎么拒绝?”
他清楚他们俩肯定是不能去的,毕竟他现在禁足,就是因为脑子不清吃了三王爷的饭。
元将离磨了点墨汁,估摸着够用了,便翻出一张元憧靖这里的请帖,挑了张最华丽最精致的的,展开内页,拿白玉兽首镇纸压在右上角。
她提笔舔墨,略一沉思,便开始书写。
她言辞十分恳切,先是表示元憧靖近日生病,无法出门,又表示自己爱弟心切,不忍抛下他一个人,也怕过了病气连累三王爷,真诚表达了自己不是不想去、而是不能去的惋惜之情。
行文虽不算文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