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瑶感激地望着他,纪延飞又道:“应该的,他是罗林教授的儿子,岂有不救之理,恩师过世的时候,我人在德累斯顿,时逢乱世自顾不暇,已经是万分愧疚了。”
“我坚信沃勒还活着,只是无法了解具体情况,临走前他提过要去奥得河防线,赶在苏军到来之前向美军投降。”
“那当俘虏的机率很大,你住在哪里?把地址给我,还有这个是我的电话号码,现在的临时住处就在美军驻地。”
回来的路上程曼瑶难得放松心情,五月阳光明媚,路边到处是不知名的漂亮野花,她识得其中一种,学名费利菊,也被称呼为‘蓝玛’,蹲下身采摘了一大把,它特别好活,和矢车菊一样耐寒且生命力顽强。
身后一辆吉普车越过她,在她面前停了下来,阿廖沙中尉打开车门下了车,后面坐着波琳娜,她没下车,只是朝这边观望。
“您喜欢这些花吗?我家乡基辅花也多,特别美,人们叫它花园城市。”他一脸自豪地向程曼瑶介绍道,程曼瑶朝中尉微笑,十分之真诚:“是的呢,谁会不喜欢这些漂亮的花,谁又会不爱自己家乡。”
“你呢?不打算回国?”果然又是这个话题,上次他就找机会和她搭讪,告诫她不要一错再错,“这是错误的,”他道:“您该回家去,彻底离开这个人,您还年轻,可以带着孩子重新开始。”
以至于现在看到他就想躲,今天真是不幸,而且波琳娜那幽怨的小眼神,为什么如此喜感,让她有点想笑。
“您让我离开我的未婚夫,就证明您也认为他还活着,抛开感情不谈,我们中国人讲求知恩图报,在我最危急最困难的时候他一直在我身边,现在自然的,我也不可能放弃他。”
“您未婚夫是个万人痛恨的纳粹,是盖世太保,您真的不了解他们吗?还是装傻?趁现在您明明可以摆脱的。”阿列克谢妄图“拯救”这个执迷不悟的女人,她怎么这么固执呢。
“我倒真希望他死了。”最后又补充了句,看表情是认真的,但程曼瑶听出了不对劲:“您说希望,也就是说,他的下落您是知道的?是不是?那请告诉我,求您了!!”
简直是意外之喜,中尉暗恨自己说漏了嘴,确实,今天他陪上级去了趟美军驻地,那里关押着不少德军战俘,目前盟军高层在商讨划分东西柏林,还有关于建立一个亲苏的新政权,美国人则想改造西边。
阿列克谢矢口否认:“我只是希望,怎么可能知道。”俘虏名单上有沃勒·泽格的名字,当时鬼使神差地,偷偷查看了下,确实是他。
见程曼瑶露出失望表情,又于心不忍,再一想这样也好,是为她好,这些人类渣滓的死活有什么重要,全杀了也不可惜,她应该有更美好的未来,他自认为是在做正确的事。
“走吧,一起回去,听波琳娜说您会煮红菜汤,我这里有大块牛肉,装在罐头里的,晚上土豆烧牛肉,还有意大利通心粉,面条,帕玛森奶酪,咸肉和鱼子酱。”
波琳娜见两人走近,有丝炫耀地向程曼瑶道:“阿廖沙中尉带我去对面的农庄,那些农民都变老实了,连牛也不敢要回去,德国佬也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