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手上划出一道伤。
利刃堪切玉,它是留了情,柳清鸢才得以是一道伤,她吃痛一缩手,几滴血掉在箭上,迅速被吸收,瞬间金光四射。
供奉的蚩尤像随即将盘子里的物品一吞而尽,六臂皆动,手中的武器只一挥,“噌噌”地窜出了火光,又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火乘了风的势,一下子点燃了石壁上飞舞的旗子。
柳清鸢已经退后到紧贴着栅栏,但是火势来得太快太汹涌,肆无忌惮地吞噬着土室里的一切,伴随着灼热的温度扑面而来,一个火星子跳到柳清鸢裙摆上,她赶紧用扇子扑了去才避免它上窜,可小小的扇子此刻也救不了急。
退无可退,四面八方的浓烟占据着土室内原本就稀薄的空气。
柳清鸢在现代社会中学到的逃生知识在当前毫无作用,她只无能为力地任由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中见火光里位于土室中央的蚩尤像却愈加的清晰,身形巨大,好似在火中已炼成肉身,再与火相融相合,重返人间。
在蚩尤像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柳清鸢的意识彻底断掉了。
“小姐……小姐……”
柳清鸢是在春桃的低低哭泣声中醒来的。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干得可怕,似被火烤,春桃见她醒来,用衣袖擦了泪,察觉到她的样子,立马端了茶水过来。
柳清鸢正欲起身,惊觉自己全身动也不能动,她不想惹得大动静,倦倦的模样,眼睛闭了闭,春桃心领神会,用勺子喂到柳清鸢的嘴边。
一股久违的清凉滋润了她的嗓子,她确信确认不是魇鬼作祟后缓缓开口关心道。
“郎中说你的身子可还好?”
“小姐,我皮糙肉厚的不打紧。”春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禁咳了两声,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变得活跃了些。
柳清鸢趁着将自己所想一股脑说了出来:“春桃,我需要你今天帮我打听打听李大将军内这三人的现状,他们分别是班真、吕子修,还有陈肃,对了,再能问到夏夫人的状况最好不过了。”
柳清鸢不知道的是,在她入梦这段时间内,就算到了大清早,春桃也迟迟叫不醒她,匆匆请了太医前来把脉,却仍是实脉,说是或许太累而困于梦魇,开了几方安神定心的药。
或许是因为自家小姐有过落水后死里逃生的经历,春桃现在异常地担忧。
柳清鸢醒来后又性格大变,她害怕是有隐疾,尽管老爷说自己是关心则乱,不再像以前闷在府里,多出外走动走动也是好的,她觉得也有道理,可多上一份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自家小姐向来不在意朝廷大事,亦不太愿意和官场里的人结交,说那些勾心斗角,你明我暗的事费心费力,自己耗不起,就连其他官宦人家的小姐邀请,她能推脱就尽量推了去,不能推脱的,不过三言两语嘘寒问暖后,借由身子虚弱便不再多说。
这下怎么突然和李大将军扯上关系了呢?
才活跃些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悲伤。
见春桃沉默不语,柳清鸢一方面觉着对方是苦于没有方法,另一方面自己没头没脑说这些,任谁都怕是会疑惑不解,她又开口道:“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就去找顾年聿。”
一时之下,她忘了原身对顾年聿的称呼,想到脱口后再找补似乎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于是作罢,淡然处之。
春桃一心扑在自己小姐的身体安康和为人处世的变化上,压根没注意到称呼的改变,有些犹豫地小声回着:“世子大人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因为世子大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八成又找到新鲜玩意儿,寻欢作乐去了,所以小姐不用担心,想必没几天世子大人就会登门拜访,寻得好东西给小姐呢,”春桃耐心解释完,再换上一副诚恳的模样,“至于小姐吩咐的事,春桃会想尽办法做好的。”
能为小姐办事,春桃虽有疑惑却是求之不得,自是要上十二份心。
“好。”柳清鸢选了个听上去万全的回答。
她毫不在乎顾年聿去了哪里或者何时登门拜访,她在乎的是对方带自己去李大将军府上的,从而惹得这些事,现在顾年聿是找着办法解决还是避风头?
春桃千叮咛万嘱咐后,终于忧心忡忡地关门退去。
闺房内只剩柳清鸢一人,她放心地试着活动自己的手脚。
不是她的错觉,果然是无法动弹,不知与自己在梦中的大火有没有关系?
她轻叹。
与其担心以后的事,不如认真思考当下,未雨绸缪。
柳清鸢再次振作起来,她目及之处,她的左边手,一把折扇正正好贴着她的手,似乎从上面还传来一丝暖流流进她的身体里,缓解了她因为动不了而产生的麻木感。
柳清鸢得以又胡思乱想到顾年聿身上,如此关键时刻他究竟去了哪里?自己与李大将军的事因他而起,他意图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