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染告诉贺连寻,按照婚嫁习俗,新人在结亲前的七日内不宜见面,否则视为不吉利。
这段期间内,他们应该各自安排好成婚的事宜。
贺连寻信以为真,拿着陆染给他开的长长的纳征清单,回去按顺序准备聘礼。
第一日上午,陆染去听莺阁看望了白兰、彩鸢、橙露,却没有告知她们要走之事,她怕知道的人多了,难免会传到贺连寻的耳朵里。
下午,她与蔡大娘辞行,又将胭脂铺的工作都转交给赵姑姑打理,只与她们说是出门散散心,过一段时日就会回来。
没有人知道她将与贺连寻即将成婚之事,除了江韵堂。
夜里,躺在床上,陆染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两天她逼迫自己忙碌起来,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可眼下得了空,陆染仍是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
虽然她总是告诉自己要看破红尘,然而面对贺连寻,她的心中还是存了几分期待。
陆染以为自己与贺连寻是与众不同的,可如今看来,不过都一样。
小丫鬟在贺文泰那里没要到名分,陆染在贺连寻那里也没有得来。
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可她还是想不通,贺连寻到底有没有想过,二人私下住在一起,确实如江韵堂所说,就如同一个得不到承认的外室。
这又会给陆染带来多少诋毁与心理压力?
之前的错是小丫鬟犯下的,她能够问心无愧的挺直腰杆。可如今再面对旁人的指摘,她还能够笑着应对吗?
陆染在半睡半醒间,仍在心中不停地告诫自己,这个世道唯有靠自己,才能真正活出个人样来。
不报希望,就没有失望。
翌日一大早,陆染收拾好行囊,给屋子落上了锁。
仰头再望一眼京城,再见了。
陆染转身,快步走出巷子口,却发现已然有一个人,正斜靠在墙边看着他。
“想偷跑!”江韵堂直起身子朝陆染走了过来,“还好本公子聪明,提前了一个时辰就在这等着你。”
今日的江韵堂没有再往脸上抹脂粉,而是素净着一张脸,还戴起了男子的发冠,陆染险些认不出来。
他又要整什么花活?
陆染防备地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江韵堂抱着手臂,“当然是怕有些没良心的受了情伤,一声不吭突然就跑了,我到时候又两眼一抹黑,四处都找不到人。”
陆染,“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
“既然是重要的事,那带上我一起咯。”
“你不要想起一出是一出。”陆染有些不耐烦,“你不唱戏了?那你的戏台班子怎么办?”
江韵堂两手一摊,“戏到哪都能唱,谁规定我就一定要在一个戏台班子待到死?”
陆染与江韵堂结识不久,虽然从他口中得知两家曾是世交,但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陆染觉得他实在没必要因为自己放弃京城已有的一切。
何况她还是个冒牌货,并不是什么陆家大小姐。
停下脚步,陆染认真地看着他,“实话告诉你吧,我去的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是要去战场前线寻一位故人,完成自己的心愿而已。”
“那感情好啊,我还没给边关的将士们唱过戏呢,正好可以试试!”
瞧他一副怎么说都不买账的赖皮样,陆染明白劝说没用,最后烦躁地挥了挥手。
“算了,随你!”
率先一步朝前走去,陆染看也不看江韵堂。爱跟就跟吧,到时候他觉得无聊或吃不消,自然便会自己离开。
一前一后出了城门,步行了约摸半日的时间,二人竟幸运的遇到了一行商队,得知他们也是要往西边的方向去,商队的大当家的很好说话,答应了带上陆染与江韵堂一起。
当商队的人好奇问起二人是什么关系时,江韵堂一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态度,陆染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抢先一步道:“兄妹!”
哀怨地看了陆染一眼,江韵堂显然是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
碍于那么多人看着,陆染也不好完全不理会他,于是将他拉到一边,“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换回男装了?”
“人家也不想呀,可若是两个女子一起出远门,还都长得这般如花似玉,多危险呀!所以人家只好为你牺牲一下咯。”
说完,江韵堂自认为魅力无边的冲她夹了下眼。
“……”
她就多余这一问!
傍晚的时候,因路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商队便借住在山中的一间寺庙。
寺庙不大,能留给陆染二人的就只剩下一个房间。
商队的伙计考虑到二人是兄妹,可能会有不便,便主动邀请江韵堂道:“这位小公子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的房间凑合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