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阴暗潮湿,寒气逼人。
王武将手脚均被捆住的春澜拖至床边,不管不顾地一把拉起她,扯下她嘴上的帕子,没有任何感情地说了下山后的第一句话:“救活她,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春澜看清了床上的尸体,是具已经腐烂的女尸,衣服却是干净整洁的,看来是有人定期为她打理更换。床上的木桶里全是冰块,但也遮不住尸体散发出的刺鼻恶臭。
她强忍着头撞到床边的剧烈痛感,虚弱地说道:“尸体都已经腐烂了,不可能救活了。”
王武却突然发了疯一样,一把攥住春澜的脖子按到床上女尸的旁边,双目猩红,目眦欲裂,大声吼道:“不可能!你们妖精不是会法术吗?怎么会救不活!再不济,再不济就剖出你的妖丹,换给她!”男人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
春澜被掐得一阵窒息,却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看着眼前这个昨日下山时还满眼温柔,浓情软语的人,如今却是这样一副恶毒恐怖的嘴脸,不知是因为喘不上气的生理反应,还是心里的寒冷悲凉彻骨,她的眼泪没有尽头地从眼角流下来,流入这肮脏湿冷的床榻,流入那错付于人的初秋。
王武见春澜脸涨得通红发紫,就快断气了,松开了手,将她一把推开,转头去看床上的尸体。
他轻轻触摸着那女尸已经烂了一半的脸,流着泪却嘴角带笑地温声说:“春澜,你别急,很快,很快我就能救活你了,你再稍微等一下,我一定,我一定会救活你的!”
“春澜”被推倒在地,喉管被松开后的瞬间,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由于气体一下子涌入肺部,她剧烈地咳呛起来,却在她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听见了那声“春澜”,是那男人对床上的尸体唤出的名字。
她像瞬间坠入了冰窟,周围都是冰冷的水,无尽的水,她想逃,却怎么都动弹不得,只能一个人孤单地缓慢地下沉,沉入无尽的海,悔恨的泪汇聚成的海。
她浑身发颤,咳嗽得更加剧烈,渐渐地,呜咽声取代了咳嗽声,泪水从眼眶中涌出来,浸湿了她的头发。
原来,连名字都是假的。
原来,连一个名字,都不属于自己。
原来,自己不过是具尸体的替代品。
此后的三天,王武只有三餐的时候会来给“春澜”送饭,说是送饭,不过是扔给她一个又冷又硬的馒头,再倒上一碗凉水。
每次王武来时,都会对她危言恐吓,或拳打脚踢,逼问她救活床上人的办法。
起初“春澜”总会回想起芜山的种种过往,心中尽是无边的的悲痛与悔恨。
慢慢地,面对那个男人,她变得麻木,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无动于衷。
再后来,她看着床上的尸体,看着身上的枷锁,看着男人恶心的嘴脸,心中的恨意悄然生根发芽。
她抬起脏污狼狈的脸,看向王武,声音干哑微弱,“我可以救她,就当作,你在芜山上为我疗伤的报答吧。”
她告诉王武,她需要施展法术,就必须解开束缚她手脚的绳索。
王武看了看床上烂掉的女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了她的要求。
在王武为她解开脚边绳索的时候,她最后看了一眼他的发顶,就如同那个秋天,在芜山野草泛黄的山腰,他为她包扎受伤的脚踝。
然后在王武起身的瞬间,“春澜”用尽浑身仅剩的力气,抬起尖利的右手,直直插入了王武的左胸,毫不犹豫地一把掏出了,那颗血淋淋的还在跳动的心。
王武睁大了双目,眼中尽是惊愕,在倒下的刹那,还竭力回过头,向那床上早已离世的妻子,望了最后一眼。
“春澜”握着那颗鲜血淋漓的心脏,身体一下子失了力,瘫坐在地上。
看着旁边连死都要望向床上尸体的王武,她大笑起来。
她觉得自己大仇得报,应该是痛快无比,应该是酣畅淋漓,但,心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她眼眶里的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但她依旧在笑,笑得更加大声,任泪痕爬满了脸,也依旧不肯停下来。
“那后来呢?”晓流云蹲在一旁,认真听着。
“后来,我跌跌撞撞逃回了芜山,但由于受伤严重,灵力大减,晕了过去。”
“春澜”继续说道,“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发现我躺在了芜山的一个山洞里,身旁还站了一个女子,我吓了一跳,但那女子并无半分伤害我的意思,相反,她为我简单处理了皮外伤,然后主动提出要传授我狐族的术法,帮助我快速增长灵力和修为。”
“那女子长什么样子?”晓流云迫不及待地问,语气有些急促。
“我不知道,她一直以薄纱遮面,我从未看到过她的真容,只知道她总爱穿一身浅蓝色的纱裙,身上有淡淡的梅花香气。”
听了“春澜”的描述,晓流云思索了一瞬,想起了一个人。
“她都教了你哪些术法,还跟你提过别的